心啊!”李可魯隻好把手機遞給杜曉林。
此時此刻,杜曉林也格外佩服這位女性。
他更加精細而簡潔地指導夏菲菲如何操作,并盡量在語氣中不帶焦躁情緒。
夏菲菲冷靜極了,一邊動作一邊向杜曉林報告每一個步驟。
她記憶力極好,同步報告似乎隻是為了讓杜曉林放心,沒有絲毫需要糾正的地方——她牢記住了杜曉林說過的每一句話。
“OK!”杜曉林終于興奮地大叫起來。
“下面幹什麼?”
“都完了!快跑!”杜曉林高喊起來,“快跑!你還有五分鐘——七分鐘!”
“快跑!快跑啊!”李可魯跟着大叫。
夏菲菲差點沒聽清杜曉林的時間安排,更沒聽見丈夫的喊叫。
在那句“快跑”傳來的第一時間,她的腳下已下意識地開始挪動。
手機被甩手扔掉,關鍵時刻多一份重量都會緻命。
從三層到二層不慎摔了一跤,人整個滾落下來。
夏菲菲感到額頭鑽心的疼痛,伸手一摸濕乎乎的,卻不敢看自己的手;她甯可相信是汗水,因為暈血會讓她腳步放慢;可摸傷口也會浪費時間,幹脆不去管了。
兒子已經脫險,現在要做的是不能讓他在沒有母親的環境下長大!
夏菲菲一直是按五分鐘來安排撤退步伐的,跑到車前她想:現在才五分鐘,我還有兩分鐘的富餘!剛跳上汽車時,夏菲菲很擔心像電影裡一樣在關鍵時刻掉鍊子,好在這種故事沒有上演,汽車順利啟動,絕塵而去,讓夏菲菲真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做離弦之箭。
——當李可魯從手機裡聽到巨大的爆炸聲時,激動地沖向杜曉林,說他害了自己的妻子。
還好杜曉林冷靜,認定是夏菲菲抛掉了手機。
大地猛然間狠狠地一震。
夏菲菲的座駕在一股強力的作用下扭動了好幾下,險些翻車。
可她再暈眩仍死死把住方向盤,沒讓胯下這匹野馬脫離控制。
李可魯感到心在狂跳,而杜曉林則滿臉汗水。
尾聲
“在中長期預報比較準确的情況下,通過地下爆破的方式減弱甚至消除地震的項目已正式通過鑒定……”
一位領導正在台上聲音宏亮地宣讀着講話稿,“梁大嘴”在下面卻不以為然。
“通過鑒定有什麼用,關鍵還得看有效沒效。
”
“通過鑒定怎麼沒用?至少可以保證安全,不會再像上次那麼緊張。
”範因強說完有些後悔,瞟了一眼杜曉林,發現他沒什麼反應才放下心來。
按照頒獎典禮的安排,杜曉林先是站在下面,叫他上去領獎時再亮相,以起到一定的戲劇效果。
當然要領的隻是一張獎狀,獎金早已發到手中。
這次獲獎的還有李可魯一家——他們被譽為這座城市的功臣。
主席台上端坐着一幹官員,包括星河、齊思遠、規劃局長、袁文英等等,每人面前都擺有一份論文。
其實杜曉林最珍重的榮譽還是這個,可幾乎沒人去翻閱——翻了他們也不懂。
當然也有托大冒進的,比如齊思遠就皺着眉頭翻看了一會兒,然後回頭去找劉萬裡。
他已碩士畢業,今天站在各位領導身後暫任科技助理。
“這個爆破分析……用振型分解反應譜法不就行了?”齊思遠招手讓他過來,同時賣弄着學過的知識,“幹嗎搞那麼複雜?”
“采用振型分解反應譜法是簡單,但頂多也就是在線彈性振動的範圍裡求出一個變化過程的最大值來。
”劉萬裡字斟句酌地與齊思遠耳語,“這麼大規模的爆破沖擊,會讓整個結構都進入非線性的彈塑性狀态的,還是用時程法也就是直接動力法來得貼切,畢竟是對地震動反應的數值仿真啊。
”
這次頒獎儀式比上次“城市地下工程系列爆破”的儀式要盛大許多,但杜曉林似乎絲毫不為所動。
除了上台領獎的寒暄,他一直都沉浸在一種奇怪的遐思當中。
當天晚上,杜曉林終于夢見了自己童年時在網遊裡的厮殺,背景則是隆隆的地震。
是的,在夢裡,地震是汩汩有聲的,如同雷鳴般一陣陣襲來。
遠方的天空泛起紅色,青色的山巒被裁成一張張清麗的剪影。
那好像是岩漿吧?波濤洶湧,所到之處拆屋毀房,留下一片焦土。
杜曉林這才想起:這不是地震,這是火山。
但就在這一概念剛剛得到澄清之際,大地猛然震動起來!震得天旋地轉,震得地動山搖,震得山崩地裂,震得巨浪滔天!
在這千載難逢的地震當中,有人正以畫外音的形式朗誦着地震烈度表上的駭人描述——
“十度:房屋大部分倒塌,不堪修複。
“十一度:建築毀滅。
“十二度:地面劇烈變化,山河改觀。
這時,一個天使般的白衣女人,把杜曉林從一片廢墟中抱了起來,宛如懷抱着一個嬰兒。
而她所到之處,地震紛紛平息。
杜曉林一直分不清,那人究竟是一名女警察,還是他的親生母親。
但不管怎樣,在夢裡她擁有了新的身份;有了她,地震将被人類馴化,再也無法肆虐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