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都歃血為盟,結果自相謀害,到頭來全都應了‘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的誓言,他們都算不得忠義之人。
可在這樣的世道,能交上一個鮑信、臧旻那樣不計生死的知己,該多不容易啊!”
那使者被這他一番突發的感慨弄得不知所措,隻得尴尬地支吾道:“呃……使君說得對。
”
曹操瞧他一臉窘相,也覺得自己失态,揮揮手道:“我姑妄言之,你姑妄聽之,其實你們河北那邊的事我也不該插嘴。
最近我忙着四處戡亂,不知你家将軍那邊戰事可好?”
“好得很呀。
前不久将軍襲破了黑山賊的老巢,不僅殺了于毒,還把西京任命的僞冀州牧壺壽也給收拾掉了。
公孫瓒殺了劉虞不但沒得好處,還把劉虞的部下都給逼急了。
現在閻柔、鮮于輔、鮮于銀等将領組織兵馬都在反公孫瓒,還聯系到了烏丸人幫忙!”那使者越說越興奮,“劉虞之子劉和如今也投到我家将軍帳下。
以前是我們兩面受敵,現在卻是他公孫瓒兩面受敵了。
還有,田楷在青州也被我們打得立不住腳,看來他得放棄青州了。
将軍又派高幹在并州招安各部流竄之賊,大部分都降服了。
過不了多久,冀州、青州、并州就盡歸我家将軍了!”
“那真該恭喜你家将軍。
”曹操雖笑盈盈這樣說,心中卻頗感嫉妒,他進而想到自己濫殺無辜惹下的這場麻煩,又想起袁紹沾沾自喜給他觀看的那塊玉玺。
或許将來有一天,袁紹才是他最大的敵人,但是現在他所考慮的還是東進,一定要扼殺掉劉備與呂布這兩個潛在的威脅者……
“快閃開!快閃開!”帳外一陣大亂,荀彧、程昱、萬潛、李典、毛玠、薛悌、張京、劉延、徐佗、侯聲、武周等一大群人全擠了進來,他們七手八腳擡進一副卧榻,上面躺着奄奄一息的戲志才。
“哎呀,戲先生。
”曹操倉皇離座,搶步到跟前,“慢慢放,慢慢放……張超怎會将您折磨成這樣啊!”
“不是他……是我自己的病……”戲志才已經脫相了。
他已經與病魔鬥争了太久太久,一張原本富态雍容的大臉已經變得蠟黃無光,濃密的黑發松散開來,已經焦黃淩亂,炯炯有神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光彩,朱紅厚實的嘴唇幾乎成了迸裂的白紙,手指細得就像幹枯的柴火,整個人瘦得就剩下一把骨頭了。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撐不了多久了。
輔佐自己創一片立錐之地的智士眼看就要撒手人寰了,曹操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兒,拉住他的手愧疚道:“曹某實在有負先生之厚望,惹得兖州之地生靈塗炭。
自今以後必當悔改,收斂急躁之心。
”
戲志才勉強笑了笑,似乎現在連笑都會消耗很大氣力,他顫顫巍巍低聲道:“《呂覽》有雲‘至亂之化,君臣相賊,長少相殺,父子相忍,弟兄相誣,知交相倒,夫妻相冒……’”似乎他還想把這句話說完,卻沒氣力了,隻喃喃道,“将軍快結束……結束這亂世吧……”
“什麼人!不能進去!”忽然聽見外面典韋在大吼。
“将軍!我是王必,我回來了!”
曹操大吃一驚,趕忙出去觀看,見典韋橫着大鐵戟正攔着王必不讓進帳呢。
“将軍,我回來了。
”王必看見曹操高興得直蹦,“小的完成了您交的差事啦!”
此刻的王必可再不是那個挎着刀的赳赳武夫,跟離開曹營時截然不同了。
現在他頭戴進賢冠、身穿着體面的深服、腰橫玉帶、胡子修飾得整整齊齊,手中捧着一卷诏書:“将軍啊,朝廷晉封您為兖州牧。
不是刺史,您現在是州牧啦!”刺史與州牧不僅僅是名稱之别,其實質地位也有很大不同。
刺史原本是六百石小官,負責監察、捕盜事宜,隻是因為亂世割據才逐漸成為地方軍事首腦;而州牧起家就是二千石的封疆大吏,地方軍事、财政、吏治、司法一把抓。
雖然西京朝廷鞭長莫及,僅僅是給曹操個空頭人情,但這樣的面子實在是不小。
兩年多沒有王必的音訊,曹操以為他已經死在路上了,這會兒見他完成使命而回,抑制着激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