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把注意力轉到了這一方面。
把衣櫥和皮箱裡所有不必要的東西都丢在一邊,而我隻需要很少的東西,真的。
大多數物品都可以留在鎮上的房子裡,我确信自己遲早是要回到那兒的,隻要把我的财産搬到另一幢相似的房子中去,然後在新奧爾良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
我無法設想我會永遠離開這裡。
不會的。
但是我将我的心、我的思想都傾注給了歐洲。
“如果我想就可以看看整個世界的想法第一次滲透進我心裡。
就像克勞迪娅所說的那樣,我是自由的。
“同時,她制訂了一個計劃。
她有一個非常明确的主意,我們必須先去歐洲的中心,在那兒吸血鬼似乎最普遍。
她确信我們在那兒可以發現某些可以給我們以啟示的東西,解釋我們的來曆。
但是她好像更加期盼答案之外的東西:一個她同類的社團。
她反複地提到這個,‘我的同類’,用一種不一樣的語調說着,而我是不會那樣說的。
她讓我感受到把我們彼此分開的那道鴻溝。
在我們共同生活的最初年月裡,我曾經以為她像萊斯特,秉承了他殺戮的天性,盡管在其他每一件事上她都分享了我的品味。
現在我明白了,她比我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都缺乏人性,比我們兩個所能設想到的還要缺乏。
她沒有哪怕是最微弱的一絲概念來節制她,使她對人類的存在有些許同情。
也許這能說明為什麼——撇開所有我做成或未做成的事不談——她堅持和我待在一起。
我并不是她的同類,隻是最相近的一種而已。
”
“但是難道當時那不可能嗎?”男孩突然問道,“用你曾經在任何其他事上教過她的那種方式去教給她人性?”
“那又有什麼好處?”吸血鬼直率地問道。
“讓她可以像我一樣痛苦?噢,我得承認我本該教她些什麼,能壓倒她想殺死萊斯特的欲望。
為了我自己,我應該那樣做。
但是你瞧,我對别的任何事都沒有信心。
自從我犯下了罪孽,我對任何事都沒有了信心。
”
男孩點點頭。
“我不是有意要打斷你。
你剛剛正要說到什麼?”他說道。
“隻是想說把心思轉向歐洲就可能讓我忘記發生在萊斯特身上的一切。
而且有關别的吸血鬼的想法也鼓舞了我。
我從未對上帝的存在玩世不恭,我隻是迷失了。
在這個自然的世界上超越自然地飄遊。
“但是在我們前往歐洲之前還有一件事。
噢,實際上發生了很多事。
事情是從那個音樂家開始的。
我去大教堂的那個晚上他來拜訪過,第二天晚上他還要再來。
我打發走仆人,自己去接待他。
他的面貌立即引起我的警覺。
“他比我印象中瘦多了,面色煞白,臉上發着一種潮濕的微光,說明他在發燒。
他相當痛苦。
當我告訴他萊斯特已經離開時,他起先就是不相信我,一再堅持萊斯特一定留了什麼口信給他,說過些什麼。
而後他轉身離開了,走到皇家大道上,喃喃地和自己絮叨着這件事,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周圍的人。
我在一盞煤氣燈下追上了他。
‘他的确給你留了些東西。
’我說,匆忙地在錢夾裡摸索着。
我不知道裡面還有多少錢,但是我打算都給他。
大概有幾百美元吧。
我把錢放在他手裡。
那雙手非常瘦削,看得見微薄的皮膚下跳動的藍色血管。
現在他變得興奮起來了。
我立刻感覺到他不僅僅是為了錢的緣故。
‘那麼他提過我,他讓你把這個給我的!’他說着,緊握着錢,好像那是一件遺物。
‘他肯定還和你說了些别的什麼!’他那雙突出的、痛苦的眼睛死盯着我。
我沒有馬上就回答他,因為在這片刻之間,我已經看見了他脖子上的牙痕:在右頸部他髒領子的上方有兩道抓痕一般的印記。
鈔票在的他手裡噼啪響動;他無視街上夜晚的車流和我們近旁熙來攘往的人群。
‘把錢收好,’我低聲道。
‘他的确提到過你,說你應該繼續作曲,這非常重要。
’
“他盯着我好像還在期待着别的什麼。
‘就這些嗎?他還說了别的什麼嗎?’他問我。
我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我應該編造些什麼,如果那樣可以讓他好受些并且能打發他走開的話。
提及萊斯特讓我很痛苦;話一到唇邊又消散于無形。
而且,那牙印令我很驚疑,不敢深想下去。
最後我和那男孩胡謅了一氣——萊斯特祝願他好,說他得坐船去聖路易,但他會回來的。
戰争迫在眉睫,他在那兒有些生意要處理……男孩貪婪地聽着每一個字,好像他聽不夠似的,并且急于想弄明白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在發抖,前額上滲出汗珠,站在那兒催促着我。
忽然,他咬緊嘴唇,說道:‘但是他為什麼要走!’好像剛才所說的一切都不足以說明問題。
“‘怎麼啦?’我問他,‘你需要從他那兒得到什麼?我确信他會想讓我……’
“‘他是我的朋友!’他突然轉過身背對着我,聲音低了下去,帶着一種壓制住的怒火。
“‘你身體不舒服,’我對他說,‘你需要休息。
你脖子上……’我指着那傷口,小心着他的每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