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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清文宗与恭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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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藉以決定儲位。

    二皇子各請命于其師,卓(秉恬)教恭王,以上如有所垂詢,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杜則謂鹹豐帝曰:‘阿哥如條陳時政,智識萬不敵六爺。

    惟有一策,皇上若自言老病,将不久于此位,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誠而已。

    ’如其言,帝大悅,謂皇四子仁孝,儲位遂定。

    ” 如上所引,文宗得位,不無巧取之嫌,而恭王的内心不甚甘服,亦可想而知。

    兄弟各有心病,種下了猜嫌不和的根由。

    而以靜皇貴妃的封号一事為導火線,積嫌到鹹豐五年,出現了明顯的裂痕。

    茲就王湘绮所著《祺祥故事》中,有關此事的記載,分段錄引注釋如次,以明究竟(引文上加A記号)。

     A會太妃疾,王日省,帝亦省視。

    一日,太妃寝未覺,上問安至,宮監将告,上搖手令勿驚。

    妃見床前影,以為恭王,即問曰:“汝何尚在此?我所有盡與汝矣!他性情不易知,勿生嫌疑也。

    ”帝知其誤,即呼“額娘”。

    太妃覺焉,回面一視,仍向内卧不言。

    自此始有猜,而王不知也。

     圓明園三園之一的萬春園,原名绮春園。

    道光年間,尊養孝和太後于此。

    文宗即位,亦奉康慈太妃居绮春,這是文宗以宣宗尊孝和者尊康慈,而視疾問安,又無異親子,凡此都是報答撫育之恩。

    但看康慈誤認文宗為恭王所說的一段話,偏心自見,而猜嫌固先起自康慈。

     A又一日,上問安入,遇恭王自内而出,上問病如何?王跪泣言:“已笃!”意待封号以瞑。

    上但曰:“哦,哦!”王至軍機,遂傳旨令具冊禮。

     此記康慈不得太後封号,死不瞑目。

    “哦,哦!”是暫不置可否之詞,恭王則以為文宗已經許諾。

    這可能是一種誤會,但恭王行事,有時亦确不免沖動冒失,因而被認為“狂妄自大”,以後與慈禧的不和,即由于此種性格使然。

     恭王初入軍機在鹹豐三年十月,雖為新進,但以爵位最尊,成為掌印鑰的“領班軍機大臣”,所謂“軍機領袖”、“首輔”、“首揆”都是指領班的軍機大臣。

    召見軍機,自乾隆十三、四年間開始,全班同見,但首輔或一日數召,面聽指示稱為“承旨”,既承旨而繕拟上谕進呈,稱為“述旨”,至于“傳旨”,通常指口頭傳達旨意而言。

     A所司以禮請,上不肯卻奏,依而上尊号,遂愠王,令出軍機,入上書房,而減殺太後喪儀,皆稱遺诏減損之。

    自此遠王同諸王矣! “所司”指禮部。

    尊封皇太後,應由禮部具奏,陳明一切儀典。

    恭王傳旨,雖非文宗本意,但皇帝如擯拒禮部請尊封皇太後的奏章,則将鬧成大笑話,所以不得不依奏。

    而恭王的“傳旨”,起于誤會,終同挾制,文宗自然要懊惱。

     《清史稿·文宗本紀》鹹豐五年秋七月壬戌朔:“尊皇貴太妃為康慈皇太後”。

    到七月庚午(初九),皇太後崩,十一天以後,恭王以“辦理皇太後喪儀疏略”的“原因”,奉旨退出軍機,回上書房讀書。

    所謂“自此遠王同諸王”的“諸王”,指惇郡王奕淙、醇郡王奕澴、鐘郡王奕诒、孚郡王奕漁E等四人,這就是說,文宗從此看待奕-與其他異母弟并無區别,不複如“親昆弟”。

    而康慈的撫育之恩,也算在尊封太後一事中報答過了。

     據《清史稿禮志》康慈太後崩,“帝持服百日如制”。

    所謂“減殺太後喪儀”,最主要的是谥法有異,《清史稿·後妃傳》康慈崩後,“上谥曰‘孝靜康慈弼天輔聖皇後’,不系宣宗谥,不袝廟”。

    按:封後而不系帝谥,起于明憲宗生母孝肅太後,《明史·後妃傳》“孝肅周太後,英宗妃、憲宗生母也。

    ……嘉靖十五年與紀邵二太後并移祀陵殿,題主曰皇後,不系帝祀,以别嫡庶,其後穆宗母孝恪、神宗母孝定、光宗母孝靖、熹宗母孝和、莊烈帝母孝純,鹹遵用其制。

    ”但在清朝,上谥太後,并無此前例。

    文宗不以家法而沿用前朝故事,一方面表示,孝靜太後撫育有恩,侍奉如生母,一方面亦表示嫡庶究竟有别。

    緻憾之深,可以想見。

     以後到了鹹豐七年,奕-複起,受命為都統,其時肅順已開始得寵,為固位計,不免對奕-有所中傷。

    英法聯軍,進逼京師,文宗以“秋狝木蘭”為名,倉皇避往熱河,命奕-留京“辦理撫局”,則由于肅順的制造空氣及守舊派的推波助瀾,相率以為奕-将借洋人的勢力,重演“土木之變”的故事,甚至連惇親王奕淙亦相信奕-要謀反。

    于是文宗與恭親王手足之間,猜忌愈深。

     總之,如無牢不可解的心病,則以兄弟之親,讒言不入,文宗末命的顧命八大臣,當以奕-為首。

    “祖制重顧命”,以恭王的才具,執行尊嚴的家法,慈禧決不可能取得任何政治上的權力。

    照這樣看,清文宗與恭親王的手足參商,不過便宜了慈禧一個人而已。

    曆史的因果關系,有時奇妙難測,此為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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