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見的路,那些看不見的呢?在咱們這個世道裡,一切富貴之路、尊貴之路、仕途之路,哪條不是死人墊起來的……”話說一半甚覺不該多言,又低下頭快步去了。
無論如何曹軍總算涉過險地,踏上了華容古道,又走了一陣隻覺夕陽西下,就此安營紮寨。
在雲夢澤行軍就這點兒好處,到晚上可以放心休息,即便有敵人,他們也不可能深夜在密林沼澤間行軍。
不過回想起白天以人墊路的事,誰又睡得着呢?天不過蒙蒙亮,曹軍便再次啟程,又跋涉了半日,總算走出了雲夢大澤。
到了坦途大道,曹軍就算脫難了。
這裡畢竟還屬曹操控制範圍,劉備兵力有限,還不敢在平原開闊之地造次。
但剛走出來不遠,就覺背後異動,回頭觀看,就在曹軍剛走出的那片密林間升起了滾滾濃煙!
這情形實在叫人不寒而栗,倘若稍遲一步,所有人都要葬身火海之中了,直到此時大家才覺曹操以人墊道,節省時間也算是不得已的權宜之法。
曹操望着那火不禁冷笑:“劉備還算個對手,不過得計稍晚,尋不到我就該早放火。
現在下手,太遲了!等着瞧吧,我調來七軍先收拾你!”
經過半個多月磨難,曹軍總算脫離虎口,不過還不能掉以輕心,須盡快趕到江陵召集兵馬,因而不奔華容縣,繼續向西而去。
沒行出去多遠,就見塵沙飛揚,對面來了一小股部隊。
衆人皆有驚懼之色,曹操卻道:“周瑜新近得勝,還不敢來這裡,一定是自己人。
”
果不其然,這股幾百人的小隊伍奔至近前,領兵的竟然是張遼和許褚。
張遼是七軍統帥之一,原在襄陽附近屯駐,許褚奉命護送曹沖等一行人回谯縣,這倆人得知戰敗,都帶着親兵趕來接應,偶然碰在一處。
二将見到曹操立刻下馬參拜:“驚煞我等!主公無事,萬幸萬幸!”兩條大漢連連歎息。
曹操此刻的心情還算不錯:“勝敗乃兵家常事,也無需多在意。
待我再調人馬與孫劉二賊鏖戰!”
張遼、許褚皆是好戰之人,平時一聽說打仗,笑得嘴都合不攏,今天卻耷拉着腦袋死氣沉沉。
“怎麼回事?”曹操感到一絲不對勁。
許褚禀奏道:“主公,倉舒公子的病……”
“沖兒怎麼樣了?”
“公子病勢轉重,盧洪從兖州把華佗的大弟子李珰之抓來診治,他也束手無策……不過,李珰之說他師傅留有一部醫書,好像叫什麼《青囊書》,似乎帶進了獄中。
如果能找到這部醫典,說不定還有救治之法……您别着急,千萬别着急!”
曹操半晌無語,豈能不急?
張遼也道:“末将也、也有事禀奏。
”
“不必說了,”曹操暫時抛開對兒子的挂念,斬釘截鐵道,“你先去調襄陽七部人馬來江陵,我要與孫劉二賊再戰。
”
張遼愁眉苦臉搖了搖頭:“沒法再打了,出事啦!”
曹操一陣眩暈,強打精神問道:“怎麼了?”
“數日前孫權率十萬大軍渡江攻打合肥,袁術舊部陳蘭、雷薄、梅乾等趁機叛變,已攻克六安縣。
恰逢揚州刺史劉馥病逝,淮南戰事已亂。
護軍趙俨已督七部兵馬前去戡亂,單派我來接應您。
合肥被困尚缺救兵,咱們……咱們已無兵可派了。
”
雪上加霜
赤壁戰敗的影響遠遠超過了曹操的估量,這不單單是戰場上受損,而是大大撼動了整個局面。
荊州方面受敵,孫權趁機率十萬大軍殺至江北包圍合肥,姑且不論這“十萬大軍”可不可信,合肥會不會陷落,但至少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處于廬江、九江二郡的陳蘭、雷薄、梅乾、雷緒等本為袁術舊部,盤踞江淮亦兵亦匪,早與孫氏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不過迫于局勢才歸順曹操,貌恭而未心服。
如今曹操戰敗,孫權進攻合肥,揚州刺史劉馥又恰在此時病逝,他們終于有機會興風作浪了,立刻召集舊部,轉瞬間就攻占了氐縣、六安、潛山等六個縣城,叛軍達到五六萬人。
曹操原指望召集七軍再戰周瑜,現在不可能了,他連救援合肥的人都派不出了。
無奈之下隻能把所有馬匹裝備給未受損傷的張憙一部,命他帶領那一千多人趕赴合肥。
原本還想調汝南李通去救,可又得到消息,李通剿滅桃山叛匪張赤,雖然已經得勝,但打完仗就病倒了,暫時無法領兵。
隻好叫張憙先奔汝南,把李通麾下三千兵帶上再去解圍。
又經過兩天的艱辛跋涉,曹操終于撤退到江陵,不過僅僅停留了幾日,便啟程繼續北上。
他很清楚,淮南出了問題,周瑜與劉備不會輕易罷手,勢必要趁勢攻打荊州,他手下的殘兵敗将已沒有戰鬥力,必須尋一處清靜地方進行休整;現在淮南受敵,荊州也受敵,他絕不能羁絆在任何一處戰場,必須選個合适位置居中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