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死拼,到時候想退都退不了。
姓郭的,你算個什麼都督?少在這裡胡攪啦!”
“我算個什麼都督?”郭圖見他明目張膽侮辱自己,氣得臉色煞白,卻眯着眼睛冷笑道,“就算我是一介文士,尚能不可為而為之!你身為軍中大将,就該鼓舞三軍拼死一戰,如能獲勝則轉危為安。
可是你非但不思進取,反而畏首畏尾隻求保命之策。
似你這等卑劣匹夫,有何顔面教訓我?”
“你再說一遍!”高覽揮起拳頭就要打人,張郃趕緊将他攔腰抱住,向郭圖解釋:“并非我等懼死,而是師勞無功軍心低迷,就算我們肯出力,士兵不能奮死向前又怎奈何?況且曹軍已有準備,如此硬拼又要枉送多少性命?”
郭圖一臉堅決:“咱們人多,用鞭子趕也得叫他們沖破曹營!”
高覽被死死抱住,嘴上卻不饒人:“姓郭的,人多又有個屁用啊?你以為三軍将士是天生地長的,都他媽沒爹沒娘、沒老婆沒孩子呀!逼急了他們就跑了,連糧食都沒有,誰他媽還給你賣命啊……”
袁紹頤指氣使的做派全沒了,眼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實不知該聽誰的,慌慌張張道:“沮授在哪兒?我的監軍呢……”他東尋西看,卻連沮授的影子都沒瞧見——人家的心都寒透了,撂挑子不管了!尋不到沮授,他便有病亂投醫,一把握住袁譚的手:“我兒說說,咱們應該怎麼辦?”
戰事岌岌可危,袁譚被他這麼一握反倒心生喜悅,自以為得父親青睐,将來繼承大位希望更增,便把大公子的派頭擺拿了個十足,呵斥道:“都不要吵了,聽本将軍說!”見郭圖、張郃、高覽都安靜下來,袁譚故意清了清喉嚨道,“既然你們争執不下,那就兼取之,一面派兵救援烏巢,一面強攻官渡曹營。
”說罷又向袁紹深施一禮,“孩兒想推薦蔣奇率部馳援烏巢,他原屬淳于将軍調度,配合還能更默契一點兒。
”這不過是個托辭,其實蔣奇與他關系更好。
張郃、高覽聽他這般和稀泥,都連連搖頭。
袁紹卻如獲良藥:“對!兩策兼取之,蔣奇率騎兵火速馳援,張郃高覽傾大兵攻打曹營。
我意已決,馬上行動!”
“主公你不……”高覽還要再言,張郃拉住他的戰袍,耳語道:“算了吧,再谏又有何用?田豐、沮授進過多少忠言,他又何曾聽過?他既有此分派,咱們盡力而為,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對得起良心也就罷了。
”
“唉……”高覽長歎一聲。
郭圖卻靈機一動,補充道:“隻恐蔣奇部下騎兵不夠,請張将軍、高将軍把你們所部騎兵撥給他調度,你們率步兵攻營就行了。
”
高覽又怒:“憑什麼把我們的……”
“不要說啦!”袁譚把眼一瞪,“強敵未破豈能顧及私利?這是從大局考慮,二位将軍必須服從。
父親,孩兒說得對不對?”
“對……對……”現在無論他說什麼,袁紹都覺得正确。
高覽、張郃敢怒不敢言——什麼從大局考慮?蔣奇與袁譚、郭圖是一黨,這麼做是削弱别人擴充自己勢力,就算仗打赢了那些馬匹恐怕也不會還了。
戰事都這般危急了,還有心思拉幫結派!但是疏不間親,當着袁紹又沒法說他兒子壞話。
張高二将萬般無奈,隻得按令而行。
袁營湊了五千騎兵,付予蔣奇救援烏巢,張郃、高覽則奉命集結大部隊,準備攻打曹營。
二将費了半個多時辰,集合了三萬多步兵,擁擁促促剛出轅門,就見遙遠的東北方一片耀眼,紅彤彤的光芒映亮了天空——烏巢怕是保不住了!軍中士卒情緒更亂,一時間吵吵嚷嚷,二将狠着心催促大軍前進,強攻曹軍連營。
曹操臨行前早有交代,營中諸将知道會有一場苦戰,都親率部卒湧到了寨牆邊,荀攸帶病坐鎮揮舞着令旗,曹洪親自擂鼓提升士氣,一場慘烈的攻防戰就此開始。
袁軍似洪水般席卷而至,前赴後繼箭如飛蝗,更有沖車、撞車成排推來。
曹軍牢牢頂住絕不後退,一邊舉着盾牌,一邊隔着栅欄以長槍還擊。
沖車三突兩突之下,栅欄牆倒了一大片,袁軍也死傷慘重,兩軍惡鬥糾纏不清,曹洪甚至叫人把發石車推到陣前,對着敵群一通亂抛!張郃見沖車垮塌軍士混亂,都快急瘋了,真就揮起皮鞭驅趕他們向前,高覽更是帶領親兵湧到最前面,頂着曹軍的弓石奮力而戰。
一翻硬拼之後,曹營的栅欄全面倒塌,已經變成了白刃戰,曹洪組織敢死之士站在壕溝邊結成人牆,用血肉之軀阻擋袁軍的進攻。
戰鼓聲、呐喊聲、慘叫聲、巨石破裂聲同時大作,血霧和揚起的灰塵卷在一起黏在每個人的臉上,兩軍将士都已竭盡全力……這場惡鬥自半夜打到清晨,又從清晨打到正午。
袁軍進行了上百次的突擊,死人堆得滿地都是。
曹軍人牆潰了又結、結了又潰,誓與大營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