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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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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而逃。

     直奔出三四裡,天色已然大黑,後面的追殺聲才漸漸消失。

    可是二人慌不擇路,徑往東南逃命,漸漸才覺道路生疏。

     “這是什麼地方?”曹洪摩挲着濕漉漉的頭發,已覺寒冷。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往中牟以北去的,咱們迷路了。

    ”曹操不敢停歇,邊催馬邊抻着脖子辨認道路,“顧不得是哪裡了,反正向東逃就是,待到天明咱們再尋酸棗之路。

    ” “他娘了個蛋的,這般人怎麼專沖你來。

    ” “徐榮認得我。

    ”曹操突然勒住馬,顫聲道:“我這一走,大家可怎麼辦?” “這會兒你還有心管别人,天都黑了仗還怎麼打,恐怕西涼人也得收兵了。

    ”曹洪正說話間,又見火光閃亮,自前面林間竄出十幾個人影,手中都拿着刀槍弓箭。

    曹操激靈打了一個寒戰——還有伏兵!他趕忙揮鞭,欲要縱馬突圍,卻聽對面的人扯着脖子喊道:“來的是哪一路兵馬,若不回答,我們可要放箭了!” 曹操隐約瞧見他們皆是絹帕包頭非軍兵打扮,連忙勒馬,忐忐忑忑回答:“我二人是盟軍将校,讨董戰敗流落至此!” 那些人聽了,趕緊舉着火把跑過來,見他二人共乘一騎渾身帶水狼狽不堪,也不再懷疑。

    “軍爺且随我來。

    ”一個兵頭模樣的人主動拉過馬缰繩,又有人脫下外衣披給曹洪,帶着他們進了密林之地。

     曹操起初懷疑他們是此地土匪,卻瞧他們恭恭敬敬毫無惡意,倒也放心。

    少時間穿過密林,突見小山包上有一片營寨,火光點點有民兵戒備。

    兄弟下馬徑随這幫人上山入營,又見其中帳篷簡陋,還有許多婦孺穿行,當中一座稍寬些的就是中軍大帳了。

     曹操兄弟邁步進帳,瞧當中坐着一人,卻是文生打扮,二十多歲相貌俊秀,正在燈旁捧着一卷書觀看。

     “落敗之人多謝……相救。

    ”曹操不知如何稱呼他好,難道要叫山大王?那人放下書卷道:“我乃中牟縣主簿任峻是也。

    ”聽他這樣一說是友非敵,曹操趕緊表明身份,并将出兵落敗的始末詳細說了一番。

    “原來是曹将軍到此,在下怠慢了。

    ”任峻聽罷深施一禮。

    曹操臉臊得通紅:自己哪兒還像個将軍呢?苦笑道:“落敗之人,何敢擔當。

    ” “我又何嘗不是落敗之人?”任峻長歎一聲,“西涼兵侵擾河南,百姓逃亡,讨逆軍又遲遲不進。

    我家縣令楊原便自稱河南尹,聯合了好幾個縣的鄉勇衙役湊了這支隊伍,一面保護家小宗族,一面在這附近與敵人遊鬥。

    實指望能夠盼來援軍,哪知望眼欲穿救兵不到,我等戰力懸殊被殺得大敗,大人戰死,鄉勇死傷過半。

    實不相瞞,在下的妻兒都被他們殺了,隻得帶領剩下的人在這山林間苟延殘喘,正愁無處投奔。

    若将軍不棄,在下願意帶這幾百人投奔。

    ” 曹操有些犯難,方才一戰死傷太重,即便殺個平手,恐怕也已剩不下什麼本錢了,按說現在倒是用人之際,可任峻雖有心相随,糧草卻從何而出?沒有糧,便不能帶着這些人回到酸棗縣,更何況這營裡還有婦孺老弱。

    任峻瞧出了他的心思:“将軍莫非愁糧?我等舉義之時,唯恐資糧與盜,已将中牟、廣武諸城的府庫餘糧盡數轉運至此,就藏在這山後密林之間。

    将軍即便有三五千人,也可勉強支撐半載,我等兵敗而不逃,全是為了保住糧食以供義軍。

    ” “哎呀!”曹操吃驚非小,一把攥住他的手,“君真乃智略廣遠之士啊!” “智謀廣遠談不上,隻不過這裡還有不少百姓,必須尋個托身之處。

    我等在此翹首企盼,盟軍卻不思進取,若焚糧而走未免可惜了。

    将軍雖然敗了,但畢竟有志救民水火,敢于沖鋒持銳。

    就憑這一點,在下就甘願效犬馬之勞。

    ”說着任峻跪倒在地。

     曹操愈覺此人見識非凡,趕忙将他攙起。

    待他召集民兵計議已定,曹操兄弟顧不得疲憊,親自打着火把帶人趕往汴水岸邊接應。

    卻見兩方早已退去,隻救了十幾個重傷在地的未死之人。

    河灘上屍體成片,有的橫七豎八倒在岸邊,有的成堆成垛擠在山坡下,盟軍被砸得稀爛的糧車陷在水裡,西涼軍還未死僵的戰馬無力地踹着腿。

     聽那些傷兵說了才明白。

    原來徐榮殺至天黑,見盟軍雖然受挫卻兀自奮勇,便傳令收兵,回去固守成臯。

    鮑信等人找尋不見曹操,也不敢逗留,率領殘兵敗将星夜逃回酸棗縣去了。

    荥陽這一戰,是曹操人生中第一次敗仗。

    他眼看着成片的鬼魅屍體,其間還斜插着一杆折斷的“曹”字大旗,心裡愈加難受,而再向西看去,洛陽城日夜燃燒的火焰已經熄滅了,不知皇帝是否已經被劫持到了長安…… 曹洪與任峻拉着曹操的手加以安慰,而他卻放眼一片黑暗,不由自主地吟誦道: 〖惟漢二十世,所任誠不良。

     沐猴而冠戴,知小而謀強。

     猶豫不敢斷,因狩執君王。

     白虹為貫日,己已先受殃。

     賊臣持國柄,殺主滅宇京。

     蕩覆帝王業,宗廟以燔喪。

     播越西遷移,号泣而且行。

     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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