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道、平仲兩将聽臣節制。
”帝不聽,曰:“師道老而知兵,且職位已高,與卿同官,替曹矇可也。
”于是别置宣撫使,令師道為之,以平仲為都統制。
應四方勤王兵,并隸宣撫司,又撥前後軍之在城者屬之,而行營司所統者,獨左、右、中軍而已。
帝屢申饬兩司不得侵紊,而節制既分,不相統壹,宣撫司所欲行者,往往托以機密,不複關報,自是權始分。
辛卯,開封府言:“故太傅王黼,行至雍丘縣南二十裡輔固村,為盜所殺,百姓遂謂之負國村。
”诏籍其赀。
小人乘隙争入黼第,掠取絹七千馀匹,錢三十馀萬缗,四壁蕩然。
先是吳敏、李綱請誅黼,事下開封府聶山,山方挾宿怨,遣武士戕之民家。
帝以初即位,難于誅大臣,托言盜殺之。
議者以不正天讨為失刑雲。
癸亥,大霧四塞。
李綱、李邦彥、吳敏、種師道、姚平仲、折彥質同對于福甯殿,議所以用兵者。
綱奏曰:“金人張大其勢,然兵實不過六萬,又大半皆奚、契丹、渤海部落。
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二十馀萬,固已數倍之矣。
彼以孤軍入重地,猶虎豹自投檻阱中,當以計取之,不可與角一旦之力。
為今之策,莫若扼關津,絕糧道,禁抄掠,分兵以複畿北郡邑,俟彼遊騎出則擊之,。
以重兵臨敵營,堅壁勿戰,如周亞夫所以困七國者,待其糧盡力疲,然後以将帥檄取誓書,複三鎮,縱其北歸,中渡而後擊之,此必勝之計也。
”帝然之。
甲午,太學生陳東言:“昨聞道路之言曰:高傑近收其兄俅、伸等書,報上皇初至南京,不欲前邁,複為蔡京、童貫、朱勔等挾之而去。
迨至泗州,又詐傳上皇禦筆,令高俅守禦浮橋,不得南來,遂挾上皇渡淮以趨江、浙。
斥回随駕衛士,至于攀望恸哭,童貫遂令親兵引弓射之,衛士中矢而踣者凡百馀人。
聞俅父子兄弟在旁,僅得一望上皇,君臣相顧泣下,意若有所言者。
而群賊之黨,遍滿東南,皆平時陰結以為備者,一旦乘勢竊發,控持大江之險,東南郡縣必非朝廷有,陛下何為尚不忍于此?得非梁師成陰有營謀而然邪?師成威聲氣焰,震灼中外。
國家至公之選,無如科舉之取士,而師成乃薦其門吏使臣儲宏,廷試賜第,仍令備役。
宣和六年春,親第進士,其中百馀人,皆富商豪子,每名所獻至七八千缗。
又創置北司以聚不急之務,專領書藝局以進市井遊手無賴之輩。
濫恩橫賜,糜費百端。
師成之惡如此,而至今不去,群賊倚為奧援,陛下雖欲大明誅賞,胡可得哉!”
乙未,诏暴師成朋附王黼之罪,責授彰化軍節度副使,遣使臣押赴貶所;行至八角鎮,賜死。
初,王黼嘗為郓王楷陰畫奪宗之計,師成力保護太子,得不動搖。
及道君東幸,嬖臣多從以避罪,師成自以舊恩留京師。
至是陳東疏其罪,布衣張炳亦以為言,遂貶死。
帝以金人索金銀數至多,欲取禁中珠玉以充折,令聚置宣和殿。
是日,李棁、鄭望之入對,命閱所列珠玉,悉津至金營。
二月,丁酉朔,李棁、鄭望之至金營,金人先遣棁歸。
是夜,宣撫司都統制姚平仲率步騎萬人劫金營,以敗還。
初,種師道以“三鎮不可棄,城下不可戰。
朝廷固堅守和議,俟姚古來,兵勢益甚,然後使人往谕金人,以三鎮系國家邊要,決不可割,甯以其賦入增作歲币,庶得和好久遠。
如此三兩返,勢須逗留半月。
重兵密迩,彼必不敢遠去劫掠。
孳生監糧草漸竭,不免北還,俟其過河,以騎兵尾襲。
至真定、中山兩鎮,必不肯下。
彼腹背受敵,可以得志。
”會李綱主平仲之謀,師道言卒不用。
平仲,古之養子也。
帝以其骁勇,屢召對内殿,賜予甚厚,許以成功當受節钺。
平仲議欲夜叩金營,生擒宗望,奉康王以歸,而其謀洩,金先事設備,故反為所敗。
金人以是責康王,張邦昌恐懼涕泣,王不為動。
李綱會行營左右軍将士,質明,出景陽門,與金人鏖戰于幕天坡,斬獲甚衆。
複攻中軍,綱親率将士以神臂弓射卻之。
師道複言:“劫寨已誤,然兵家亦有出其不意者。
今夕再遣兵分道攻之,亦一奇也。
如猶不勝,然後每夕以數千人擾之,不十日,敵人遁矣。
”李邦彥等畏懦不能用。
帝滿意平仲必成功,既而失利,宰執台谏交言西兵勤王之師及親征行營司兵為敵所殲,無複存者,帝大驚,有诏不得進兵。
遂罷綱尚書右丞、親征行營使,以蔡懋代之。
因廢行營使司,止以守禦使總兵事,蓋欲罪綱以謝敵也。
己亥,李綱詣崇政殿求對,既至殿門,聞罷命,乃退處浴堂待罪。
蔡懋會問,行營司兵所失才百馀人,而西兵及勤王之師折傷千馀人,馀并如故。
是夕,帝降親筆勞綱,賜白金五百兩,錢五十萬,且令吳敏谕複用之意,綱感泣以謝。
宗望遣王汭來問舉兵之故。
辛醜,遣資政殿大學士宇文虛中、知東上閤門事王俅使金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