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生大起大落,不過對于楊奉、韓暹而言,境遇起伏似乎也太快了。
他倆不過是靠造反起家的白波帥,本是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跟朝廷玩命的。
因為董卓進京、群雄割據、天子東歸等機緣巧合,造反之人卻成了救駕的大功臣。
巅峰之時韓暹受封大将軍、楊奉為車騎将軍,帳下小頭目一個個也都是校尉或者騎都尉。
但轉眼繁華如夢渺,短短一年的好運随着遷都許縣而結束。
官職、功勞一筆勾銷,倆人從開府将軍又恢複了反賊身份。
聽說大将軍曹操、衛将軍董承、梁王子偏将軍劉服、匈奴右賢王去卑、豫州牧鎮東将軍劉備五路大軍奉天子之命一齊來攻,楊奉、韓暹吓得腿肚子都轉筋了。
梁縣駐軍内部也起了争執,有人想打、有人喊降、有人要逃。
但是打該怎麼打,降能不能被接受,逃又往哪裡逃,卻誰也說不出門道。
無奈之下,楊奉、韓暹隻得留部下徐晃守城,二人率領一半兵馬在梁縣以東霍陽山沿路下寨,卡住出山的谷口,與城池呈掎角之勢,希圖能對峙到王師糧草耗盡。
曹操統領五路大軍離開許都疾速前進,很快在霍陽山前紮營。
官軍堂而皇之号稱五路,實際上董承、王子服、去卑、劉備加在一起也不過是三千多人,尚不足曹操兵馬的一個零頭。
為了表示尊重,中軍帳裡除了曹操居中而坐,也為四人在下面各自安排了帥案,隻是誰都不敢坐。
曹操逐個打量四人,故意裝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皺着眉問道:“現在敵人據沖要之地下寨,我等該如何敵對呢?”
劉服還是那麼雄心勃勃,搶先道:“大将軍久經沙場,這等事還用問嗎?王師至此氣勢大盛,不可拖延時日以怠軍心。
現強弱分明,不論他們戰與不戰,咱們都應當一鼓作氣直搗敵營!”
這話說得沒錯,不過曹操可不大高興。
到了現在這會兒劉服還瞧不出子醜寅卯,氣焰嚣張目中無人,曹操強裝笑意:“王子所言正合我意,各位将軍有何異議嗎?”
董承、去卑、劉備自不敢違拗,齊刷刷拱手道:“我等願聽大将軍調遣!”
“好!”曹操一拍帥案,“那咱們就直搗敵營……”
這句話沒落音,樂進、朱靈、夏侯淵這仨急性子就蹿出來了。
眼看就要讨令,曹操趕緊呵斥道:“諸位将軍在此,哪容你們說話,給我退下!”仨人一見這陣仗,又不聲不響站回去了。
曹操笑容可掬地看着劉備:“玄德,我看沖擊敵營還要勞你前往。
”劉備今天雖穿戴戎裝,但英俊之氣不減:“末将自當聽從調遣,不過……”
“自我帳下撥你五千精兵,任由你部将調遣!”曹操知道他顧慮兵少,替他說了出來。
“遵令!”劉備深施一禮。
“王子與右賢王緊随其後以作接應。
”
“諾。
”劉服、去卑趨身領命。
董承畢竟是國舅,曹操不好随便派他,笑道:“衛将軍與我共同觀陣,咱們給年輕的擂鼓助威。
”
“好,好……”董承老老實實哪敢說别的。
少時間差派完畢,劉備、劉服、去卑各自回營點兵。
典韋、許褚率領一千虎豹騎登上霍陽山,保護曹操、董承居高觀陣。
隻見狹長的山路間,五千先頭部隊直沖白波大營。
楊奉、韓暹毫無戰意,唯恐營寨不固,外圍設擺了許多鹿角,也派出大量軍兵憑險抵禦。
曹操忍不住興奮,對董承道:“國舅,你用心看,劉備帳下可有兩員勇将,一會兒準能看到。
”
董承不關心前面,隻關心後面——典韋、許褚又站到他身後了,這會兒要是趁着打仗把他一宰,曹操隻要對皇上說國舅戰殁陣中,可就稀裡糊塗了事啦!他又開始哆嗦起來,低着頭戰戰兢兢道:“是……咱們一同觀看。
”
果不其然,在萬馬軍中忽然突出一員戰将!雖然離得頗遠,但是那個形象在曹操腦海中呼之欲出——身高九尺,頂盔貫甲,外罩鹦哥綠的戰袍,腰系鹦哥綠的戰群,下有護腿甲,足蹬虎頭戰靴,胯下一匹雪白的戰馬。
赤紅臉膛,寬額大頤,丹鳳眼,卧蠶眉,唇若塗脂,五绺長髯。
手中擎一口大刀,長有丈許,刀頭形如偃月,冷森森耀人膽寒!
眼看那厮神勇無敵好似神仙下凡,掌中大刀劈鹿角、砍敵軍,無人可擋,尤其是那飄揚的五绺長髯,更襯托出舉重若輕潇灑俊逸。
曹操從杌凳上站了起來,高喊道:“快看快看,就是他!”
還未等他緩過神來,緊接着又有一員黑袍戰将趟出。
他手中挺一杆丈餘長矛,捅上就是窟窿,掃上就是跟頭。
所過之處馬趟矛刺,簡直是浴血而過,胯下的戰馬都瞧不出本色了。
忽然他将長矛送出,兩腕一使勁竟将大片的鹿角挑起,随手一甩,砸倒一大片敵人。
他随即将長矛劃了個圓圈,高聲喝道:“鹿角已開,跟我沖啊!”
人聲鼎沸之際,他這嗓子竟蓋過混亂,似如龍吟虎嘯一般傳出老遠,在山谷中回蕩了半天。
曹操驚得打了一個寒戰:“真萬人敵也!”轉眼間,敵營已被撕了個口子,兩員勇将當先突入,三軍兒郎随将而行暢通無阻。
曹操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水,低頭再尋劉備。
瞪大眼睛找了老半天,才見在戰場很遠的山腳下插着大旗,劉備領着點兒人在那兒躲着,身邊有趙雲、陳到兩員小将保護。
王子服、去卑的兵馬都跟着沖鋒過去了,劉備還原地不動呢!
曹操不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