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立一主再讨西京,殺了胡母班、王瓌、吳修算什麼?袁術在魯陽也把陰修殺了,可惜他沽名釣譽,把韓融老兒放走了。
其實名氣算什麼?換作我,這五個人一個也别想逃。
”
“那些西京遺臣又當如何?”
“當死。
”王匡拿起案子上的刀切着肉。
曹操壓着火又問:“難道馬日磾、王允、朱儁、趙謙、楊彪、蔡邕、何颙、劉邈這些幹國之臣也都該殺嗎?”
王匡露出不屑的神情,把手裡的切肉刀一扔,大言不慚道:“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人都當死,以後你我之輩才是新朝幹國之臣。
大丈夫當慕高遠,我說的對不對?”
“對!對!太對啦!”曹操仰面大笑——這就是何進當初征辟的所謂名士,就是這等無情無義的奸邪之人。
笑罷多時,他拿起酒樽喊道:“把那個路昭帶進來!今天一定要誅殺奸邪小人!”
随着他這一聲喊,樓異與王必把捆綁着的路昭推了進來,一直走到帥案近前,摁他跪下。
王匡兩眼都紅了:“把這個叛徒給我……”
“報!”突然一個小校面帶驚恐跑了進來,“大事不好!張邈率兵包圍我營。
”
王匡一驚:“怎麼回事?”
就在這刹那間,樓異、王必松開路昭,原來繩索已開,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把明亮的匕首。
“無義小人受死吧!”路昭猛然躍過帥案,一刀刺進王匡的咽喉。
刀子拔出,鮮血噴了一臉,路昭仍不肯罷休,将其撲倒在地,連起連落對準王匡胸腹又是三刀。
大帳裡頓時就亂了,東邊河内諸将各掀案桌,拔刀就要動手。
西邊夏侯兄弟、卞秉、曹洪等人也各拉刀劍,王必、樓異上前護住曹操,就連戲志才也拿着切肉刀站了起來。
曹操卻毫不慌張,坐在那兒将杯中酒仰面喝幹,朗聲道:“河内諸将聽好,王匡屠戮西京天使,我奉車騎将軍之命将其處死,首罪已誅餘者不問。
今張邈與本将軍的兵馬已将此圍困,你們速速棄刃,違者與王匡一樣下場。
”
諸将也知當前形勢不利,但王匡畢竟是他們的頭領,豈能任人誅殺?想要動手不敢,不動手又覺得窩囊,他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狗賊早就該殺!”渾身是血的路昭從王匡屍身上爬起來,“兄弟們!我與你們都是一起的。
大家拍着胸口想想吧,這王匡人面獸心,用兵無能,待人傲慢,不恤士卒。
他屠戮西京舊臣,胡母大人是他妹夫他都不放過,還想殺我!留在這樣的人帳下豈能有你們好處?今日我手刃此惡賊,也是為滿營将士着想,你們還不明白嗎?”
嘩啦啦!
随着河内将校兵刃落地,一場奪營之變就此結束,除王匡之外并無他人傷亡,做得幹幹淨淨。
路昭跪在曹操面前:“将軍果真智勇過人,末将願意帶領人馬歸屬将軍。
”
曹操擺擺手道:“咱們皆是義軍,統統歸車騎将軍調遣。
王匡既死,你就當率衆歸附車騎将軍,聽他的調遣。
”
“将軍真無私之人,若有差遣,在下萬死不辭。
”
“是有一件要麻煩你。
”曹操笑容可掬道,“你要真想報答我,就分一些兵馬給張孟卓,前番戰敗衛茲一部死傷殆盡,你且替我還了這個人情吧。
”
“遵命!”路昭高聲答應。
“好了,你們趕緊收拾收拾,開赴懷縣面見車騎将軍吧。
”說罷,曹操領着從人出帳而去。
走出去老遠,卞秉還不住地咋舌:“姐夫,一場辛苦咱們什麼都沒得着呀!不值不值。
”
戲志才卻道:“昔日馮谖焚券市義,孟嘗君開始也道不值,哪知日後高枕無憂?這一舉可謂四得。
一者除王匡得路昭此營之心,二與兵以人得張邈之心,三報胡母班仇得西涼遺臣之心,這第四嘛……”
“第四就是得袁本初之信任。
”曹操森然道,“辦成這件事,他應該對我放心了吧。
”
“既然如此,咱是不是把我姐姐還有環兒他們都接過來?”卞秉問道,“我姐姐如今還身懷有孕呢。
”
“讓他們住在陳留吧。
”曹操意味深長地搖着頭,“張孟卓乃謙謙君子,必不能以家眷要挾與人,要是接到河内,恐怕袁紹就沒那麼好心了……”
夏侯惇歎息道:“即便沒有家眷為質,我料袁紹也不會懷疑了。
經此一事,您鏟除王匡,又讓路昭歸屬袁紹,白送了他這些兵馬,他必視你為心腹股肱!”
難道我曹孟德平生的志願僅僅是當别人的心腹股肱嗎?曹操突然感到一陣凄涼,回頭望了望王匡的大營:無論是非對錯,王公節是死在我手裡了,義軍之人自相戕伐,我手上也沾了洗不掉的血迹,這是個什麼世道呢……這大漢的江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