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民、上行下效、民冤不伸……還有,我記得不大準了,好像是說官府羽翼洋人、趨炎附勢、肆虐同群……”
得子半信半疑:“這碑是真的嗎?要是有人做局,事先在地下埋好了呢?”
“那可就不知道了。
”
得子朝四周看了看:“得,禍從口出,咱不說這個了,三郎,這些日子,誰常到府上走動?”
三郎白了他一眼:“我說得子,你查戶口是怎麼着?”
得子趕緊擺擺手:“沒,沒有,我随便問問,你們家大人和我們榮寶齋,不是有買賣上的事兒嗎?”
“還别說,這些日子,琉璃廠那茂源齋,還有慧遠閣的掌櫃的,老圍着我們家大人轉。
”
“你們家大人搭理他們嗎?”得子關心的就是這個,三郎也直言不諱:“我們家那大人,有奶就是娘,誰給的好處多,買賣就跟誰做。
”
得子的心一沉:“那你以後多留點神,要是聽見你們家大人說起宮裡需要文房用品什麼的,給我遞個信兒,我們掌櫃的虧待不了你。
”
三郎點點頭,得子話裡的含意,他聽明白了。
昨天晚上,莊虎臣回家給三叔祝壽,喝多了點兒,早上起晚了,他吃完早飯就匆匆往鋪子裡趕。
路過一家鐵鋪子,鐵匠們正在忙着打制大刀、長矛,莊虎臣想着心事沒注意,差點兒撞在從鐵爐子裡伸出來的刀片上。
“嘿,爺們兒,瞧着點兒!”一位上了年紀的鐵匠高聲喊着。
莊虎臣停下腳步,他看着地上堆積如山的大刀、長矛,詫異地問道:“大哥,我記得您這鋪子是做農具的,怎麼改做兵器了,是要打仗嗎?”
老鐵匠得意洋洋地回答:“打洋人!”
“打洋人?”莊虎臣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右,趕緊離開了。
來到鋪子裡,得子把和三郎在飯桌上聊的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莊虎臣,出乎得子的意料,莊虎臣對劉伯溫的預言碑表現出了更大的興趣。
近來京城裡到處都在風傳義和團的事兒,買賣人最怕的就是政局有變,影響了生意,特别是榮寶齋,費盡心機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軌,别再因為點兒不沾邊的事兒給砸趴下。
莊虎臣越琢磨越起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坐卧不甯。
他幹脆站到了榮寶齋的大門口,觀察起過往的人流,借以排遣内心的憂慮。
突然,人流裡出現了王雨軒,莊虎臣定了定神,快步迎上去:“喲,王大人,可老沒見了啊,聽說您去了趟山東?”
王雨軒環顧左右,壓低了聲音:“嗨,别提了,山東那個亂啊……”
“來來來,您進來聊會兒。
”莊虎臣不由分說,拉着王雨軒直接就來到了後院的東屋休息室。
莊虎臣給王雨軒倒上茶:“聽說,山東那邊兒鬧義和團啦?”王雨軒眉頭緊皺:“莊掌櫃的,您這消息不夠靈通啊,豈止是山東,我告訴您,眼下義和團已經在清苑成了勢啦!他們以清苑為中心,向北,到了新城、定興、涞水一帶,向東到了任丘、文安、霸縣。
”
莊虎臣大吃一驚:“這眼瞧着就到家門口兒啦?”
王雨軒點點頭:“可不是嗎。
”
沉默了片刻,莊虎臣又問:“參加義和團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王雨軒喝了口茶:“嗨,什麼人都有,湊到一塊兒,主要是砸教堂,也順帶着聚衆抗官,那勢法兒可大了,傳單一出,就聚起上千号人,手裡都帶着兵器,好家夥,誰惹得起?”
“這是幹嗎呀?義和團不是恨洋人嗎,跟洋人幹不就得了,幹嗎還跟官府過不去呢?”莊虎臣轉不過這個彎來,王雨軒歎了口氣:“唉,莊掌櫃的,您可真是買賣人,一天到晚的就琢磨着怎麼發财了,這麼說吧,洋人這麼橫,都是因為朝廷太軟!人家是試着來,先是要地、要銀子,看你沒怎麼着就都給了,這不,得寸進尺了,教會的勢力做大,教民和老百姓時有沖突,官府惹不起教會孰偏袒教民,這麼一來,老百姓的火兒就大啦。
”
“官府沒壓壓義和團?”
“告訴您吧,根本壓不住!”
莊虎臣瞪大了眼睛:“壓不住?那他們要是到了京城會怎麼樣?”
王雨軒擺擺手:“不好說,照這麼鬧,義和團進京城是早晚的事兒。
”
莊虎臣的心一沉,臉上立刻愁雲密布。
西山卧佛寺的門前有不少擺攤的,賣供香、賣蠟燭、賣水果、賣山貨,還有算卦的、相面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香客們絡繹不絕地走進寺門,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左爺帶着黑三兒、柴禾從馬車上下來,左爺東張西望着:“咱們來早了?怎麼沒見老康的人影兒?”
“我也沒見到八爺……”“八爺”倆字兒一出口,柴禾趕緊搖頭否認,“不是,不是,是老康,我在東皇莊也沒見到老康,隻是有個自稱是他侄子的人接見的我,他收下您的帖子,答應把您的口信兒傳給老康。
”
“這倒也不奇怪,但凡是江湖上成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