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錦衣玉食我哪裡虧待過他?我自己都沒這麼享受過一天啊!”這倒是實話,曹操生活格外節儉,“更何況陰謀篡逆是何等樣罪?俗話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滿門滅族是他自找的。
即便梁王彌不知其情,那也隻能怪他自己養了個好兒子,本朝故事遵照執行。
”
道理不能說不對,但放在現在這個尴尬時期,多少人瞪大眼睛盯着他呢!即便公正也是不公正,戕害宗室的罵名是逃不過的。
郭嘉與毛玠對視了一眼,都想再勸兩句,但瞧曹操滿臉凝重不容置疑,又把話咽下去了。
滿寵把心一橫,咬牙道:“下官明白,定将此案辦個徹徹底底!”說罷轉身便要走。
“伯甯且慢……”
衆人都以為曹操心思活動了,哪知他卻提起另外一件事:“我已上表加封李通為裨将軍,叫他屯駐汝南。
等辦完這件案子,我再調你為汝南太守。
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
“諾。
”滿寵心裡似明鏡一般。
汝南是袁氏的老家,門生故吏多會與此,曹操調他為汝南太守,是要他協助李通看住那些人。
滿寵走出大帳時,腦子裡已經開始籌謀鎮壓汝南鄉黨的計劃了……
滿寵剛離開一會兒,又聽外面衛兵禀報:“荀令君與劉老常伯①到!”綿簾一挑,滿身雪花的荀彧攙着老侍中劉邈慢慢悠悠走進來。
曹操心裡咯噔一下——這老頭子來添什麼亂呀!
神混意亂
劉邈乃光武帝嫡系後裔,琅琊王劉容的弟弟,曆任九江太守,如今已是七十多的老翁了。
昔日曹操讨董失敗到揚州募兵,在刺史陳溫的引薦下結識此公。
後來劉邈到西京拜谒天子,盛贊曹操文武雙全忠實可靠,幫他賺得了兖州牧的任命,又在逢迎天子及遷都時幫了不少忙。
朝廷穩定之後,曹操感激恩德将其拜為侍中,實際待遇跟三公差不多,叫他舒舒服服養老,天子念他是宗室老人也頗為尊重。
因為年齡大了劉邈基本上已不上朝,現在突然出現在行轅之中,穿得跟個老财主一樣——身着藍緞子便衣,外罩白狐腋裘,滿頭稀疏白發梳個小鬏,别個翠玉簪子;足蹬薄底便鞋,手拄着四棱青竹拐杖,還挂着個紅漆葫蘆。
老頭駝着背晃晃悠悠走進來,一捋颔下銀髯,擡頭朝曹操微然一笑,滿臉的皺紋跟核桃皮似的。
按理說沒有三公拜見侍中的,但歲數、身份、情分都擺着,曹操趕緊起身賠笑:“這大冷天又是夜裡,怎麼還把您老人家驚動了?”說着話搶過去一把攙住,輕輕拍落他身上的雪花。
劉邈一把年紀卻耳聰目明口齒清晰:“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老朽得來看看您呀。
”
所有人都站起來了,好幾張杌凳主動遞過來,曹操與荀彧一左一右攙扶他坐下。
夏侯惇怕吓着老頭,帶着許褚、段昭等武夫退了出去。
曹操埋怨地看了一眼荀彧:“是令君驚動老常伯的?”
劉邈笑呵呵一擺手:“不是,是老朽去找令君的。
”
“曹公受驚了。
”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吓的,荀彧臉色煞白,顯得極不自然,頓了片刻又從袖子裡掏出一份表章遞過來,“這是伏完連夜遞到省中的。
”
國丈伏完是個老實人,官拜輔國将軍、儀比三司,如今見董承壞了事,頗感自己處境尴尬,連夜修下表章,要求上還印绶當個普通的散秩大夫。
曹操随便掃了兩眼便扔到一邊了,先照應劉邈:“老大人,朝廷捉拿奸賊吵到您了吧,我給您賠禮了。
”
劉邈歎了口氣:“唉……國家不甯奸佞頻出,董承這些人也真不像話。
曹公您為國征戰赤心不二,他們怎麼舍得對您下手呢!”他一邊說一邊拍着大腿。
曹操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密诏還是故意裝的,隻好連連點頭。
“聽說還有梁王的兒子劉服那小子吧?”劉邈低着頭問道。
曹操似乎明白他的來意了,轉身從帥案上取過口供給他看,怕他眼花還特意大聲道:“這王子服乃是罪魁禍首,董承等陰謀立他為皇帝,證據确鑿罪無可赦!”他猜到劉邈是來為梁王求情的,故而把罪名講清,想堵住老頭的話。
劉邈攥着口供,跺着拐杖罵道:“孽障!這破我家邦的忤逆子,當真可惡至極,其罪當死其心當誅!”
曹操松了一口氣,心想這老頭子應該無話可說了。
哪知劉邈把那口供一卷,揣到懷裡去了!捋着胡子佯作漫不經心道:“這劉服從小就是不省心的孩子,梁王把他過繼出去就對了。
”
“過繼出去?”曹操一怔,“過繼給誰了?”
“他娘舅李氏啊!”劉邈随口道,“這小子應該叫李服才對。
”
曹操鼻子都氣歪了。
老頭三兩句話王子服就不是劉家人了,一切株連之罪算不到梁王頭上。
而且聽說李氏王妃與兄弟皆早殁,編這個瞎話死無對證。
曹操不好發作,強笑道:“敢問老常伯,梁王膝下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