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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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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融滿漢隔閡。

    ”張之洞略停一下,高聲念他奏折中的警句:“‘中國涵濡聖化二百餘年,九州四海,同為食毛踐土之人。

    滿、蒙、漢民,久已互通婚嫁,情同一家,況今中外大道,乃天子守在四裔之時,無論旗漢,皆有同患難,共安樂之誼。

    ’如此休戚相關,禍福與共,何可自分畛域?” “朝廷并沒有成見。

    ”慈禧太後從容說道:“我記得你四年前進京召見的時候,也說過這話。

    所以,以後定新官制,不分滿缺、漢缺。

    再如陸軍官制,都統、參領亦不是專由旗人來當,象新軍将領段祺瑞、王士珍他們,都加了都統的銜。

    這不是朝廷不存成見的證據?” 慈禧太後振振有詞,倒不是有意辯駁,而張之洞卻為她堵得氣結!他心裡在說:朝廷是這樣子化除滿漢畛域,實際上是進一步排漢。

    以前六部分滿缺、漢缺時,猶是對等的局面,如今則滿多漢少,而猶說不存“成見”,這話也太令人不能心服了! 慈禧太後見他隻是喘息,并無别話,當他累了,便又體恤地說:“你下去休息吧!以後天天見面,有什麼話,慢慢再說。

    ” 張之洞尚欲有言,慈禧太後已吩咐太監,隻好跪安退出。

    軍機處已派了二班的“達拉密”易貞,在宮門迎接,請到軍機處接事。

     “不!”張之洞說:“我得先到内閣到任。

    ” 易貞不想第一次見面就碰了個釘子,但亦隻有賠笑,再次請示:“那麼,請中堂的示下,是不是明天接手?” “再看吧!” 這就更讓易貞詫異了!入軍機是多少人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事,而張之洞仿佛視之為“嚼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其故安在?倒必得打聽一番。

     軍機章京與内廷奏事太監,常有交往,所以易貞很快地打聽到了,原來奏對時與慈禧太後為了滿漢之見,言語似乎不甚投機,因而有此意興闌珊的模樣。

     易貞是河南商城人,與袁世凱同鄉,以此淵源頗見親密,回到軍機處,悄悄相告其事。

    袁世凱亦很詫異,覺得張之洞的脾氣發得沒有道理。

     “他是什麼意思呢?莫非對兩王不滿?”他問。

     “隻怕不是不滿,是略有輕視之意。

    ” “這可不好!”袁世凱低聲說道:“你不必再提這件事了,傳到兩王耳朵裡,徒生意見。

    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是,明白!” “張中堂還是住白米斜街?” “是的。

    ” “回頭我去拜他。

    ”袁世凱喚着易貞的别号說:“丞午,請你關照同人,等張中堂接事以後,不要提滿班朋友如何不中用的話。

    ” “其實,”易貞笑道:“就不說,張中堂也知道。

    ” “那是另一回事。

    你隻聽我的話就是!” ※※※ 白米斜街在地安門外,什刹海南。

    張之洞不知何所本,稱之為“石閘海”,但連他家的聽差,都一仍舊名,将“什”字念成“結”。

     轎子到門,張家的聽差出來擋駕,說他家主人到會賢堂去了。

    會賢堂是張之洞的廚子所開的一家飯莊子,就在什刹海以北。

    京裡提得起名字的大小館子,都有一兩樣拿手菜,會賢堂得地利之便,以鄰近荷塘中所産的河鮮供客,名為“冰碗”,所以夏天的買賣極好。

    到秋風一起,自然門前冷落,而今年不同。

     原來自親貴用事,官制大改,多少年來循資漸進的成規,已在無形中失墜。

    為求幸進躐等,苞苴奔兢之風大熾。

    會賢堂既是張府庖人掌櫃,張之洞的文酒之會自然假座于此,然則仰望“南皮相國”的顔色,想借機接近,或者打聽官場的行情,會賢堂就是一道方便之門了。

     袁世凱心想,既然來了,不肯稍稍迂道一顧近在咫尺的會賢堂去一會張之洞,足見來意不誠,比不來更失禮,因而繞道北岸。

    隻見會賢堂前,車馬紛紛,其門如市。

    不過等袁世凱的大轎一到,圍在一起閑談聚賭的轎班車夫,自然都斂迹了。

     傳報入内,張之洞少不得離座相迎。

    略事寒暄,主人引見了一批他從武昌帶來的幕僚,袁世凱認識的隻有一個号稱“龍陽才子”的易順鼎。

     其時,張之洞已經罷飯,聚客茗飲,亦将散場,隻為袁世凱專程來訪,不得不強睜倦眼陪着說話。

    見此光景,袁世凱覺得有些話不便出口,更無法深談,隻說:“慶王特為緻意,請中堂務必明天就接事。

    有好些緊要條陳,可否要取決于中堂。

    ” 其實奕劻并未托他傳話,也沒有什麼非張之洞不能定奪的條陳在軍機處,他此來隻是勸張之洞别鬧脾氣,所以用這樣的說法敦促。

     張之洞亦是愛受恭敬的人,聽袁世凱這麼一說,就有閑氣,亦可消釋,拱拱手說:“是了!明天我到内閣接了任,随即入樞。

    ” “恭候大駕!”袁世凱站起身來又問:“有沒有什麼可以為中堂效勞之處?” “言重,言重!”張之洞說:“來日方長,仰仗之處正多,眼前還不必麻煩老兄。

    ” ※※※ 張之洞入樞的第三天,接到兩江總督端方的一通密電,說是署理江蘇巡撫陳啟泰“嗜好甚深,不堪封疆重任”,力保湖北藩司李岷琛繼任蘇撫,并建議以湖北臬司梁鼎芬,調補藩司。

     “午橋主張,我無意見,請列公合議!”張之洞将端方的電報,請同僚傳觀。

     這天奕劻沒有到班,傳觀由載沣開始。

    他跟鹿傳霖都沒有話,傳到袁世凱手裡,一看便知此事的來龍去脈了。

     原來江蘇巡撫陳夔龍調任川督,朝命本以浙江巡撫張曾揚調任江蘇。

    而張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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