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是想一想就眩暈。
那個女孩名叫桑尼娅·彼得裡尼奇。
梅麗哈:波斯尼亞火鍋
記憶有益于生存。
——馬塞爾·普魯斯特
食材:0.5公斤去骨豬肉,0.5公斤去骨牛肉,切塊;0.5公斤小土豆,去皮;2個洋蔥,對半切開;10瓣大蒜;400克新鮮西紅柿;4個青椒或紅椒;300克甘藍,200克卷心菜;2根胡蘿蔔;2把歐芹;1把芹菜;1顆芥菜頭;10根四季豆;2大勺紅甜椒粉;15—20粒黑胡椒;幾片月桂葉;約300克清水、肉湯或白葡萄酒。
蔬菜切塊備用。
肉、洋蔥和蔬菜置于鍋中,砂鍋尤佳。
加水(或肉湯、白葡萄酒)。
沿着鍋蓋内緣貼上一圈面團(避免蒸汽外溢),然後蓋上。
煮沸後,小火慢炖4—5個小時即成。
約翰内克:香草甜筒
我們家的人口多。
我父母都很喜歡南斯拉夫,我們這些孩子也一樣。
現在,我明白了當年暑假去南斯拉夫度假的另外一個原因:那裡實在是太便宜了。
亞得裡亞海沿岸的露營地我們都去遍了,營地裡有那種房子一樣的大帳篷。
我們是南斯拉夫最早的外國遊客之一。
我有七個兄弟姐妹。
我父親有工作,但母親要待在家裡陪我們,因此我們必須盯緊每一個荷蘭盾,假期裡也不能亂花錢。
當時的荷蘭人也很窮。
戰後,荷蘭人會去外國(新西蘭、加拿大、巴西)掙血汗錢,就像南斯拉夫人一樣。
于是,亞得裡亞海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堂了。
我們每天都會排好隊,兄弟姐妹一共八個——小的,大一點的,最大的——媽媽和爸爸在最後,一塊出去買冰激淩吃。
納齊夫每天跟我們打招呼的話都一樣,“你們荷蘭人啊,白得跟香草冰激淩似的”。
消息傳了出去,沒過多久,全城的人就都叫我們香草一家人了。
“看呀!香草一家人來了!”(我家其實姓特爾·布呂根·于霍歐茨,誰都念不對。
)我們每個人的名字也安排上了,我們管這些名字叫夏名。
我叫約卡,我的兄弟赫拉德叫格爾加,弗蘭斯叫弗拉恩,沃特叫瓦爾特。
等到大家都看過電影裡保衛薩拉熱窩的那個瓦爾特以後,他們就都開始用雜拌德語叫他DasistWalter(這是瓦爾特)了。
我直到今天還在叫他DasistWalter。
冰激淩就是我對南斯拉夫最初的記憶。
父母在國内從不帶我們吃冰激淩。
太貴了。
當地人管賣冰激淩的小販納齊夫叫Shiptar。
我當時還不知道你們有着不同的族群,因此也不知道這個詞的意思是阿爾巴尼亞人。
在我們看來,你們都是一個樣兒的。
我們在你們眼裡像香草冰激淩,你們在我們眼裡像榛子冰激淩。
塞利姆:思念南方的家園
我們都必須要學馬其頓、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塞爾維亞、波斯尼亞和黑山文學史,你們都知道。
我從來沒拿過D以上的成績。
有一首馬其頓詩歌叫《思念南方的家園》。
我隻知道詩名,因為我從沒讀過内容。
不過,我一直覺得詩名聽起來挺搞笑的。
比起詩來,更像是廣告。
後來有一天,我在系裡的閱覽室看到了一份這首詩的傳真。
作者是康斯坦丁·米拉迪諾夫,詩寫于一百五十多年前,你們也都知道。
不管怎麼說,你知道我們的荷蘭朋友們成天念叨着消夏規劃、放暑假、為暑期做準備,或者剛剛放暑假回來,或者琢磨着今年去哪裡——那首詩就像這樣的。
你還以為它是荷蘭人,而不是馬其頓人寫的呢。
我一定要把它翻譯過來,給我對象米克看。
于是,我開始用馬其頓語朗讀這首詩——鐵托給我作證——我的大腦把它掃了一遍,一點都沒卡殼!我也不想煩你們,但為了手頭沒有書的人考慮,我還是要提示一下開頭。
到處都是黑暗,黑暗籠罩着我。
最陰暗的迷霧環繞着地球……
這種天氣報告又寫了半天,但他接下來就說重點了,講得很在點子上。
我受不了在這裡生活;
我不能在雪、雹和冰中生活。
主啊,請賜予我翅膀,讓我飛,
讓我回到自己的家園,
讓我再次用我的雙眼
欣賞陽光普照的斯特魯加和奧赫裡德的美麗海岸。
當我讀到結尾,讀到下面的詩句時:
在那裡,我要說出心中最後的一句再見,
當太陽落山時,我要在那裡死去。
老天啊,我哭了。
在那裡,我像個鄉巴佬一樣不停地說着馬其頓話——失聲痛哭。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