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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吸尘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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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厭衆人視線聚焦在我身上。

    妳也知道,大聲嚷嚷自己很喜歡這部電影又如何,大家八成會說“她老是自以為是”,不然就是“她好像有點走火入魔了”,而且我也覺得,這點事大家應該都知道。

     這時,旁邊有個人突然大喊:“是夏綠蒂.甘絲柏!” 我真的吓了一大跳,因為聲音大到連耳膜都嗡嗡作響。

    那個人就是宥利,她大聲嚷嚷,一下說自己真的很喜歡那部電影,一下又說自己超開心。

     那時我的内心有股異樣的感覺。

     宥利還算有點姿色嘛,妳還記得嗎?她的膚色白皙,一雙大眼睛就像洋娃娃,還留了一頭及腰長髮。

    打從走進餐廳那一刻,就能感覺到男生的目光全都投向宥利。

    可是等到宥利開口,男同學的眼神就起了微妙變化。

    這也難怪,大嗓門的宥利看起來一點都不漂亮。

    她會興奮的臉頰通紅,鼻翼一張一阖,說話時雙手搖來擺去,我還以為她有注意力缺失症。

    其中最令人感到不舒服的是那種樣子──我知道那部電影!我知道!所以趕快向我搭話!聽我說! 如今好像能夠解釋她當時的狀态了。

     宥利太寂寞了,所以隻要有人跟她說話,她就會立刻墜入愛河。

     這當然讓人很有壓力。

     當時,回答宥利的人好像是貞雅吧? 沒錯,是貞雅。

     貞雅對宥利說,我也很喜歡那部電影,看了很多次。

    在我看來,貞雅之所以回答是因為宥利太吵了,才想稍微應付她一下,讓她閉嘴,宥利卻突然緊抓著貞雅不放。

    妳知道她說什麽嗎?我快笑死了,到現在還記得。

     “果然!我就知道來這裡會遇上志同道合的朋友!” 妳真該看看金貞雅當時的表情。

    還問為什麽!聽到這句話不覺得很丢臉嗎?我還以為是在背哪部電影的台詞呢。

    觀察著周圍的反應在那裡裝模作樣,不覺得很可笑嗎?而且啊,宥利沒有适可而止,反倒靠到貞雅旁邊,說自己有那部電影的DVD,約她隔天到家裡一起看呢。

     我會記得這件事,是因為貞雅也很令人印象深刻。

    當時很明顯可以看出貞雅對宥利很不耐煩。

    是啦,這個記憶大概參雜了我對貞雅的個人看法,所以不太客觀。

    妳聽了可能不太舒服,不過我以前就不喜歡貞雅,覺得她很傲慢。

    又不是隻有她是考試失常才來到這所大學,卻每天裝作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出現,好像瞧不起其他同學似的。

    她擺明了就是在告訴大家,我并不屬于這裡。

    為什麽要讓周圍的人都知道妳的心情?妳算老幾?老實說,我認為貞雅就是在宥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才會做出那種反應。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參加新生歡迎會,旁邊卻坐了個宥利那樣的人,她一定很反感,也害怕自己的真面目會被揭穿吧。

    妳聽了别不高興,那隻是我當時的想法罷了。

    總之,我現在還記得當初貞雅的回答。

     她用一種“再也别跟我講話”的表情冷冷瞪著宥利,說:“我明天和朋友有約了。

    ” 什麽“朋友”?我覺得她超冷血。

    我以為她是在說謊,後來才知道貞雅說的是妳。

    我怎麽可能都猜到别人在想什麽,我連自己都搞不懂了。

    總之,宥利好像因此變得很喜歡貞雅,每次上課都坐在貞雅旁邊,好幾次吃飯時,我還看到她跟在貞雅後頭。

    雖然我覺得貞雅表現得很不耐煩,還滿過分的,但我又能怎麽辦,要是出手幫忙,宥利就會跑來糾纏我,我可沒自信能應付得了她。

     宥利不僅讓人很有壓力,關于她的謠言也滿天飛,還曾經有人打賭可以多快和宥利上床呢。

    對啊,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是打賭要花多久,而是有多快可以爬到她的身上。

    真的好噁心。

     可是啊,我本來以為那種謠言隻在那些差勁的男生之間流傳,畢竟惡劣的言論都是出自惡劣的人──察覺對方弱點、一心隻想利用對方的人;認為男女關係隻有性,無視共鳴或撫慰等私密情感的變态。

    但我後來才知道,那些憨厚老實的普通男生,也認為宥利很容易騙上床。

     妳記得賢圭學長吧?我聽同屆的男同學說,那個優秀的學長也認為宥利很好欺負。

    也是啦,賢圭學長畢竟也是個男人,他不過是比一般人有禮貌一些,不像我說的那些變态會随便闖禍罷了,其實大家看待宥利的眼光都一樣。

     大家都認為自己隻是沒出手去動她而已,隻要我想,随時都可以跟這女人上床。

    這個太過孤單又脆弱的女人,随時都做好要脫掉衣服的準備。

     可以付出感情去愛的女人,和可以随便跟她上床的女人,區分這兩者的标準是什麽? 很脆弱?很孤單? 為何一個人的弱點無法受到保護,反倒成為被攻擊、利用的對象? 嘲笑宥利是賤貨的男生們說,隻要是男人,宥利都會愛他愛到癡狂,不過并不是這樣。

     在我看來,宥利會為所有人癡狂。

     事實 宥利二十一歲時車禍身亡。

    那是一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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