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會原諒我的人……
腦海浮現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這時,丹娥說:“當時妳不是跟一個男生交往嗎?”
“金東熙?”
“嗯,不是他做的嗎?”
“不是啦。
”我随即否認。
不是東熙,我很肯定。
他瘦得像根竹竿,隻要和他牽手,就會有種被錐子刺到的感覺。
大部分約會的時間,東熙都用來罵學校結構的問題或預備役的學長。
東熙也很讨厭劉賢圭學長,說他感覺很可疑,但在我看來,他隻是嫉妒劉賢圭學長罷了。
東熙希望能成為系上的領導人物,被大家認可為重要的人。
我完全感覺不到他喜歡我,反之亦然。
有一次,丹娥問我怎麽會和金東熙交往,我回答不上來,隻說“糊裡糊塗地就談起戀愛了。
”這回答聽起來很奇怪,卻是事實。
對金東熙而言,我八成也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還有,如果東熙有話要說,他會選擇暴露身分,接受大家的注目,不會用這種方式說些幼稚無比的玩笑話。
最重要的是,我的腦海已經浮現了某個會做這種事的人。
“不是。
”我再次斬釘截鐵的否定。
“我和東熙之間沒有發生過會讓他講出這種話的特殊狀況。
”
“是喔?”丹娥語帶疑惑。
“不過,妳和東熙一開始不是發生過什麽事嗎?”
瞬間,我有種在拼湊拼圖的感覺,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丹娥說得沒錯,我确實和東熙發生過一件事,而那件事的起因正是那個人,是因為她。
稜角分明的下巴和神經兮兮的嘴型,還有對我虎視眈眈的銳利眼神,對我恨之入骨的人。
正是因為她,才沒人願意相信我。
是啊,導緻大家認定我是說謊精的主謀──楊秀珍。
我問丹娥:“妳記得楊秀珍嗎?”
“楊秀珍……喔,劉賢圭?嗯,記得啊。
”丹娥停頓了一下,緩緩反問:“妳現在是認為楊秀珍寫了這句話?”
丹娥似乎難以置信。
她終究還是不曉得在離開安鎮大學前,楊秀珍對我有多惡劣,畢竟我沒有全部告訴她。
當時我早已打定主意要離開安鎮,丹娥回來後,我隻顧著描繪未來的計畫和夢想,根本無暇去回首此前的錯誤。
因此丹娥才會認為,我和楊秀珍之間至今仍有些未化解的疙瘩。
因為大家發現我暗戀劉賢圭學長,導緻楊秀珍和她的朋友丢了一丁點面子。
丹娥小心翼翼的問:“她該不會到現在還對那件事耿耿于懷吧?”
我沒有回答。
我才是那個真正好奇的人。
真的會是楊秀珍嗎?她到現在還恨我嗎?當然,我認為即便她現在還恨我也情有可原,因為我也同樣憎恨她。
還有吸塵器,我曾親眼目睹楊秀珍看宥利的表情,眼神充滿了輕蔑。
是啊,她肯定無法理解,肯定會覺得厭惡吧。
儘管如此,她非得消費死者來譴責我嗎?
我心想,我必須知道是誰寫了這段話,也想知道為何要對我說這種話。
萬一真的是楊秀珍,即便那件事已經過了十二年,我也同樣有話要說。
假如不是楊秀珍所為,至少我心中沸騰不已的憤恨也能平息。
反正賭一把沒有損失,于是我請丹娥去打聽楊秀珍的聯絡方式。
我回想起安鎮的下雨天,湖畔霧氣彌漫。
在草腥味濃厚的霧氣中什麽事都不能做,所以乾脆無所事事的時光。
記憶宛如腐爛的肉塊般剝落,如被輾碎的紅柿散發出酸溜溜的氣味。
當時我應該做什麽,該怎麽做才對?
很久以前,奶奶每次見到春子的女兒時都會說:“她一定會像她媽媽,害人吃上苦頭。
”
如今奶奶沒辦法說那種話了,但奶奶沒有說錯。
楊秀珍是春子的女兒。
*
翌日,丹娥将楊秀珍的聯絡方式傳給我,要我聯絡前再多考慮一下。
她說,不想要我犯不必要的錯。
但是丹娥,先前的錯已經夠多了。
歐亞文化内容系是新科系,所以沒有學長姐,但學校很鼓勵學生雙主修或轉系,所以也有人從别的科系轉入,賢圭學長就是其一。
他退伍、複學後,就從英文系轉到歐亞文化内容系。
後來才知道,賢圭學長入學前就知道安鎮大學會成立文化内容系。
根據傳聞,賢圭學長以遠遠高出安鎮大學一大截的成績入學,畢竟他是安鎮報社家族的麼子,這樣做也合情合理。
當時地方上各種文化事業發展蓬勃,聽說學長的家族打算在安鎮穩固根基。
我幾乎沒看過賢圭學長念書,他不是在學校事業團[韓國私立大學多由财團創辦,國立大學也會與财團建立合作關係。
學生可在求學期間,獲得到财團所屬的企業工作實習的機會。
]打工或領取勤勞獎學金在校長室工作,就是和教授或學校高層用餐。
畢業後,他進入安鎮大學法學院,成為一名律師。
這個安排猶如數學公式解答般經過完美計算,但所有認識學長的人都不覺得這很八股老套。
他為人親切、有正義感,是個無懈可擊的男人。
在法律的道路上說著正義的話,這樣的形象真的很适合學長。
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