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如你真的聽不懂,那麼就這麼先理解着吧。
所謂‘聖地’的存在,絕對不是在這塊果凍當中想象的那樣。
在這塊果凍當中,你能到達一個大氣泡,就已經很震驚了,但是當你徹底離開果凍的時候……你能明白嗎?”
我:“我應該明白一些了。
你是說我們的世界,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将來,以及相差很遠的距離,其實都是物質,都是一個整體概念,用時間和空間來劃分,是一個重大的認知錯誤。
身處在某個狀态,才會對于周邊的現狀産生一種假定的認知。
而脫離了果凍的話,僅僅用氣泡是沒辦法表述的,因為不是氣泡了,完全進入了一個新的領域,之前的一切都沒任何意義了。
是這樣嗎?”
她皺着眉再嘀咕了一下我剛剛說的:“……雖然不是很完全,但大體上是這樣。
”
我:“問個别的問題成嗎?”
她:“嗯?什麼?”
我:“你知道你的追随者自殺了幾個嗎?”
她:“兩個。
”
我:“你認為這是你的責任嗎?”
她:“并沒弄懂那些人到底吸收了什麼,才是我的責任。
”
我:“怎麼講?”
她:“我說了我知道的,我沒辦法控制别人的想法或者别人的精神,我也不想那麼做。
我承認有一些追随者送我錢,送我房子,送我别的什麼,但是我都拒絕了。
我隻能說這世上有太多人不能明白問題的根源了。
記得一個精神病科醫生自殺前,曾經對我說,很想看看物質之外。
我當時真的懶得解釋了。
如果我想的夠多,應該問問他打算用什麼看?眼睛?但是我沒想到他會那麼做。
也正是那之後,我再也不用種子那個比喻了。
”
我:“什麼種子的比喻?”
她:“我不想說。
”
我:“我很想知道,你也看得出,我是那種質疑的人,對于你說的那些,我并沒有完全接受,我也有自己的觀點和想法。
所以,你告訴我吧。
”
她極其認真地看了我好一陣兒:“我曾經對他說:‘埋葬一個人,意味着死亡和失去。
但是埋葬一顆種子,代表着全新的生機即将開始。
’”
我:“原來是這樣……那個醫生理解的問題。
”
她表情很沉重:“人的精神,其實是很複雜的,而且根據認知和角度,會産生無數種觀點。
假設我說我喜歡紅色,有人會認為我喜歡刺激,有人會認為我在暗示想做愛,有人會認為我想買東西,有人會認為我其實餓了。
但是我并沒那麼多想法,我就是喜歡而已。
總之,如果沒有那種承受能力和辨析能力,最好什麼宗教都不要信,否則信什麼都是會出事的。
”
我:“這的确是個問題……”
她:“我說了,精神,不屬于物質,誰也沒辦法去徹底地控制。
如果能控制,隻能證明一點:那個被控制的精神,是很脆弱地存在于物質當中。
”
我:“你對此很悲哀嗎?”
她想了好一陣兒:“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精神,可以讓你決定自己的一切,但是你非要認為物質束縛自己了,那誰也幫不上你。
物質之外,不見得是好,當然也不見得是壞。
現在對于這點,我也沒辦法判斷到底是怎麼樣的。
因為我隻是看到了,并不是一個體會者。
存在于物質了,那就存在着吧。
而好奇想弄個明白的人,就去研究好了;懼怕未知不想問為什麼的,那就不去追尋;現在沒決定到底是不是去探索的,那就先猶豫着。
精神是随心所欲的,那就真正随心所欲吧。
在最低落的時候,可以開心;在最得意的時候,可以悲傷。
這些都是精神帶來的,而不是物質帶來的。
所以我告訴你,我不知道怎麼去形容,我沒辦法用物質的比喻來徹底地演繹精神的問題。
我隻能揭開魔術師身後幕布的一點點,剩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
小白懶懶地抱着她的腿,下巴枕在她的膝蓋上,愣愣地看着我。
我能看到它的眼睛在閃爍。
我:“謝謝你。
”
大約一個月後,某天中午突然接到她打來的一個電話。
她:“還追尋着呢?”
我:“嗯,繼續着呢。
”
她:“你的好奇心沒有盡頭嗎?”
我:“你對于我好奇心盡頭的好奇心,也沒有盡頭嗎?是什麼讓您想起我了?”
她:“就是因為你的那份好奇心,無意間看到一句詩詞想起你的。
”
我:“誰的?哪句?”
她:“納蘭容若寫的那個……”
我:“嗯,知道了,‘人生若隻如初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