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就舉你說的《羅馬書》第十章為例。
我們再回到那上面去。
如果你喜歡,就用美國譯本。
再往後一點,我們發現有這樣一個承諾:‘所獻的新面,若是聖潔,全團也就聖潔了。
樹根若是聖潔,樹枝也就聖潔了。
若有幾根枝子被折下來,你這野橄榄得接在其中,一同得着橄榄根的肥汁。
你就不可向舊枝子誇口,若是誇口,當知道不是你托着根,乃是根托着你。
’”
父親就坐在那兒眨巴着眼,聽着根啊枝啊這席話。
但聖誕老人的眼睛閃着光,他正說到興頭上。
“普萊斯牧師,”他說,“當你和你的剛果弟兄分享食物,因他們的歌聲而内心喜樂時,難道你就沒有一次想過這一點嗎?你是否明白我們就是嫁接在此的樹枝,分享着這些非洲樹根的肥汁?”
父親回答道:“你可以看看第二十八節,先生。
‘就着福音說,他們為你們的緣故是仇敵。
’”
“當然,接下來還有:‘就着揀選說,他們為列祖的緣故是蒙愛的。
’”
“别傻了!”父親喊道,“那一節指的是以色列的子孫。
”
“也許是吧。
但橄榄樹的意象确實很微妙,你不覺得嗎?”
父親隻是斜着眼瞟他,像是眼前就有棵樹,他正想着怎麼把它劈成柴火。
不過,福爾斯修士一點都沒生氣。
他說:“在聖經裡描述的那些自然形象面前,我就是個傻瓜,普萊斯牧師。
我就是喜歡。
我發現它們在這裡尤其好用,這裡的人都很智慧,對周圍的生靈世界有着了不起的感受。
蒙受着自然的恩澤,他們對此都很謙遜。
你知道為甘薯祈雨的那首聖歌嗎,普萊斯牧師?”
“唱給異教神和錯誤偶像的聖歌?恐怕我沒時間去摻和那檔子事兒。
”
“好吧,我知道你很忙。
但那種事也很有意思啊。
和你所引用的《羅馬書》并行不悖。
你還記得第十二章第三節吧?”
父親回話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我憑着所賜我的恩,對你們各人說:不要看自己過于所當看的……”
“……正如我們一個身子上有好些肢體,肢體也不都是一樣的用處。
我們這許多人,在基督裡成為一身……”
“在基督裡!”父親吼了起來,好像在說:“瞧!這才對!”
“互相聯絡作肢體,也是如此。
”福爾斯修士繼續引用道,“按我們所得的恩賜,各有不同。
或說預言,就當照着信心的程度說預言。
或作執事。
就當專一執事。
或作教導的,就當專一教導。
施舍的就當誠實……憐憫人的,就當甘心。
愛人不可虛假。
愛弟兄,要彼此親熱。
”
“第十二章,第十節。
謝謝你,先生。
”父親明擺着是想叫停這場經文之争。
我敢打賭他肯定想讓福爾斯修士把聖經好好抄一遍,以示懲罰。
可如果那樣,那老頭隻會站在那兒,從記憶裡調出經文,再随意加入一些額外的自然形象。
父親突然記起自己還有重要的事要忙。
反正,長話短說,他們沒有留下來吃晚飯。
他們領會到,在我們家他們并不受歡迎,依父親的謙卑之見,說不定整座村子都不歡迎他們。
顯然,他們是那樣一種人,甯願坐在那兒什麼都不吃,也要想方設法讓你不自在。
他們告訴我們,他們計劃下午去拜訪幾個老朋友,但夜幕降臨前就得溯河而上。
我們都得把自己釘在椅子上,才能免于跟在他們身後跑的沖動。
我們都很好奇他們會對塔塔·恩杜那些人說什麼。
啊哈!我們還一直或多或少地以為自己就是踏足此地的唯一的白人呢。
可是長久以來,我們的鄰居們竟然和福爾斯修士保持着完整的友誼,隻是沒有說出口而已。
你總是以為自己對他們了解得更多,遠超過他們對你的了解,可如今福爾斯修士給了你相反的證明。
太陽落山前,他們回來邀請我們在他們走前去看看他們的船。
于是,母親、妹妹們還有我就浩浩蕩蕩地往河岸去了。
福爾斯修士想要給艾達一些書。
這還遠不是全部。
福爾斯太太拿出了許多禮物要送給母親:罐頭食品、奶粉、咖啡、糖、奎甯片、水果什錦等許許多多東西。
看來,他們确實就是聖誕老人夫婦了。
然而,他們的船不過是漂浮着的小窩棚,上面蓋着亮綠色的馬口鐵棚頂。
不過,艙内倒是各種設施都有:書、椅子、煤氣爐,你能想到的都有。
他們的孩子跑來跑去,跳到椅子上,玩東玩西,根本沒覺得自己住在水上有何特别。
“哦,我的老天!哦,天哪!你們太客氣了。
”母親一個勁兒地說,因為賽琳拿出一樣又一樣東西,放在我們的手上,“哦,真是怎麼感激你們都不過分。
”
我盤算着要塞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