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一句,她就喜歡說這種怪話。
“五尋的水深處躺着你的父親。
”利娅回了她。
我實在搞不懂這到底是哪門子事兒,我敢肯定根本就沒見到什麼明珠啊,那兩人總是神神道道地一唱一和。
就算有時她們忍受不了對方,可她們還是知道彼此談論的是什麼,其他人卻是一頭霧水。
但這種事不會影響我。
我這年歲,足以讓自己昂首挺胸,過自己的冒險生活。
我曾經夢想過戴着我的媚登峰胸罩,來逛這座阿波美古代宮殿!
也許很久以前,我是有點忌妒利娅和艾達,畢竟她們是雙胞胎。
但不管她們長大後舉手投足間有多麼相像,我還是能看出她們的内心完全不同,就像黑夜與白晝。
我也和她們完全不同,不是黑夜與白晝的其中一個,而是截然不同,就像七月四日。
所以,我們就這麼待在一起:黑夜,白晝,七月四日。
暫時,我們都簽訂了和平盟約。
但還是土崩瓦解了。
我們一向如此,早晚會這樣。
我們走入了市區,喝了點冰鎮飲料,找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地方,能在室外的一張金屬桌旁坐下來,望着狗、自行車和人群忙忙碌碌地你來我往,頭上無一例外地頂着樣東西。
當然,除了狗以外。
我們喝了幾瓶啤酒,感覺不錯。
利娅繼續彙報我們光輝的童年裡那座頂頂重要的鄉下村子的情況。
不過照我看來,最好還是把它忘了。
我一直等着她講到父親死去的那部分,但催着問總不太禮貌。
所以,我就摘下墨鏡,用西非地圖給自己扇風。
利娅一個個地說了起來:“瑪瑪·姆萬紮還很硬朗。
瑪瑪和塔塔·恩古紮也是。
塔塔·波安達失去了年紀大一點的那個妻子,但還有埃巴。
塔塔·恩杜的兒子當了酋長,不是大兒子格本耶——他被攆出村子了。
”
“就是那個偷了你羚羊的人吧。
”艾達說。
“對,就是他。
他後來老喜歡惹是生非,我聽說是這樣,當酋長完全不夠格,所以,二兒子肯格就當了酋長。
我不太記得他了。
塔塔·恩杜受了傷,發高燒死了。
”
“太可惜了。
”我挖苦了一句,“他可是本來要當我丈夫的人啊。
”
艾達說:“你本來會更糟糕的,蕾切爾。
”
“她後來也夠糟糕的了。
”利娅說。
這話我可不喜歡聽,我對她說。
她沒搭理我。
“内爾森結婚了,沒想到吧?生了兩個女兒和三個兒子。
瑪瑪·洛死了,他們說她活了一百○二歲,我不太信。
塔塔·庫伏頓度也走了,我的意思是他死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威信全失,因為……對我們做的事。
”
“你是指那條蛇的事吧?”我問。
她深吸了一口氣,擡眼望天。
“所有的事。
”
我們還在等她繼續講,但利娅卻用手指敲起了桌子,像是話都講完了,然後又補充道:“當然,帕斯卡死了,都很久了。
他是在布隆古附近的一條路上被藍盔殺死的。
”她将目光從我們身上移開,但我能看見她眼裡含着淚!隻是,我得絞盡腦汁去回憶那些人。
“天哪,你兒子,帕斯卡?”
艾達說我就是個白癡。
“小時候和我們一起玩的那個帕斯卡,我兒子就取了他的名字。
十八年前他死的時候,沒多久我兒子就出生了,當時我們在比柯基。
我從沒告訴過你這件事,蕾切爾,因為我覺得你才不會在乎呢。
那時候,你在約翰内斯堡。
”
“和我們一起玩的那個帕斯卡?”我想了又想,“哦,那個小男孩,褲子上都是洞眼,你整天跟着他到處跑的那個吧?”
利娅點了點頭,便繼續凝望着給馬路遮蔭的巨大的藍花楹樹。
時不時有碩大的紫花從樹上落下來,一次就一朵,就像女士落下手帕,想引起你的注意。
我又點了根煙,我本來指望兩條好彩香煙就足夠我在整個旅程中吞雲吐霧,嗐,可一路上這樣劍拔弩張,那些煙轉眼就要沒了。
想到這個我就特别憂慮。
這裡的馬路上有許多髒兮兮的小男孩,一次賣給你一根煙,叫什麼“歹徒牌”和“骨頭先生牌”。
聽名字就知道,這些煙不會帶過濾嘴,吸上去有股燒焦的焦油味,抽上一口就能要了你的命。
非洲的煙草實在不妙啊。
“那麼,”我終于發了話,還捅了捅利娅,“說說我們親愛的老爹吧,有什麼内幕消息?”
她繼續向外望着馬路,路上走過形形色色的人。
那感覺就好像她正在等誰。
然後,她歎了口氣,伸手從我最後幾根寶貴的香煙中抖出一根,點上。
“這會讓我很不好受。
”她說。
“什麼,抽煙嗎?還是指談論父親?”
她似笑非笑。
“兼而有之吧。
還有啤酒,我喝不慣這東西。
”她噴了口煙,被好彩香煙弄得皺起了眉頭,好像那東西咬了她一口似的,“你應該聽聽,要是我的孩子們抽煙,我是怎麼罵他們的。
”
“利娅,快說吧!”
“唉……有點說不出口。
他在開賽河的北部河灣待了一段時間,那兒有一個種咖啡的村子。
他還是想給孩子們施洗,我知道這都是實情。
法因坦和賽琳·福爾斯每過幾年就會去那兒。
”
“福爾斯修士,”我說,“你還和他保持着聯系?真有你的,利娅,那可是老朋友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