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閑錢,想投資。
你說哪個地段的房子會升值快?”
“不會升值啦。
”他說。
“為啥?”老同學趕緊問。
“因為我把房子賣了。
”
“啊?這是什麼意思?”
“你難道不懂?”他死死盯住同學的眼睛,想從其中挖出些什麼。
“懂什麼?”老同學吓一跳。
“你說懂什麼。
”他的樣子很神秘,吓得同學直往後縮。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他仔細地審查老同學的眼睛,觀察了好一會兒,略微有點相信了。
也許不是每個人都是知情者。
他小心翼翼地對同學講了自己的一些疑惑,講自己對于幸運的懷疑,對劇本的推測,對事實的觀察,講他的千般反抗和萬般無法逃離。
同學聽得啞然失笑。
“拜托,你能不能正常點?”同學打趣他道,“幸運還不好嗎?我倒是想跟你一樣呢,要是能有錢有姑娘,劇本我也樂意。
”
他坐在床上,盤着腿,鄭重其事地搖頭,像是對同學的短視充滿同情。
他身體變瘦了,精神矍铄,頭發長而淩亂,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講話的樣子就像古代荒野裡唱歌的狂士。
他一隻手搖着,另一隻手放在膝蓋上,态度嚴肅,沒一點玩笑的意思。
“你真的不明白?你以為幸運的人就可以不問緣由?你以為我活到現在、活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無緣無故的?是誰安排了世界,你難道不想知道?一切都是有緣由的。
你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
”
“去……去看什麼?”同學發覺他是認真的,有點被吓到了。
“你跟我來就是了。
”他站起身,換上出門穿的髒兮兮的運動衣,用一隻手招呼同學。
出門時他又補了一句:“不問緣由的日子都是不值得過的。
”那神态看上去頗為滑稽。
他帶同學來到一座商場大樓的地下室,從一處敞開的垃圾道進入地底。
這不是下水道,也不是停車場。
同學心裡膽怯,不知道要跟他去向哪裡。
他隻是向前走,從一條狹窄的水泥鋪成的通道一路向前,最後突然到達一個出口,走出出口是一個大空洞,隻有牆壁邊緣的一條窄邊能夠站人,其餘部分是完全的空和黑。
同學向下張望,腳下是深不可測的黑色世界。
空間的面積也不可知,一眼望去同樣黑入骨髓。
“這……這是什麼?”同學從未想過地下還有這樣的空洞。
“這是黑洞。
”他說,“你看到嗎?掉進來了。
掉進來了。
”
同學順着他的手指盡量去看,可是怎麼拼命睜大眼睛也看不到他說的掉進來了指什麼。
他對黑色空洞比劃着,異常興奮,手指晃動,仿佛那裡有煙花一樣的流火,可是同學什麼也看不到,隻能看見無邊無際吞噬一切的、幽幽仿佛顫抖的黑。
接着他又帶同學去看光。
穿過另一條彎彎曲曲狹窄的水泥走廊,到了另一個巨大空間。
空間不再是黑暗的,而是充滿了光。
起初是模模糊糊彌漫的一片,漸漸盛大而洶湧了,這時突然一道領頭的光穿透空間,所有其餘的光就像瘋了一樣,迅速跟随領頭光芒的顔色方向,萬千光點彙成盲目奔湧的光潮,向一個方向席卷而去。
光潮澎湃浩大,帶着冷靜尖銳的決絕,撲向空間的一邊,又在無聲無息中歸于湮滅,消弭于無形。
“你看到了嗎?”他指着那光芒對同學說,“這就是我為什麼幸運啊。
我之所以幸運,就是因為被這浪頭沖着走啊。
”
“……那又怎樣?”
“我要逃離這一切。
”
“你别想不開啊。
”同學漸漸穩定下來,呼吸調整均勻,嚴肅認真地說,“你别想太多了。
回家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我不知道什麼劇本不劇本的,我隻知道你現在的生活本來好好的,可别把好日子白白扔了。
你看你,學曆高,長得帥,家裡有錢,又在大國企上班,投資眼光還高,将來娶個白富美不成問題啊。
你說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要是你我天天在家裡笑,管他是誰安排的,給我我就要。
什麼逃亡啦,劇本啦,你想太多了,真陷進去就是糊塗啦。
這世界哪有那麼多劇本?我勸你趁早别胡思亂想。
回去好好睡,然後好好上班,上班一忙就啥事都沒有了。
聽我的,啊,走吧走吧,咱回去。
你爸媽該擔心了。
”
聽了同學的話,他不以為然。
此時他已經有了一點瘋癫的迹象,眼睛發着光,陷入自我,完全聽不進去同學的勸誡:“你還不明白嗎,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趨之若鹜啊。
”
他被同學拖回了家。
看上去是他帶路,但實際上是同學穩定的精神力量拖他回了家。
又過了幾天,曾經見過的院花也來家裡看望他。
她聽同學說了他的事,像很多女孩一樣心下産生了拯救一個人的願望。
她帶了一束花,見到他的樣子就哭了。
她坐到床頭,還沒問清楚事情,就勸說他要樂觀放松,多做運動少想事情。
她還委婉表示了來照顧他的心願。
“你别浪費時間了。
”他說,“我從來也不喜歡你,更不會因為你來勸阻我就喜歡你。
我如果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