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丸可以輕易穿透挨牌,射入士兵身體。
朝鮮軍和降倭拼盡全力,也無法突破日軍防禦,隻能倉皇撤下來。
這一天,唯一的戰果來自于江面。
就在朝鮮軍回撤不久,有數條日本人的戰船從藍江方向開過來。
藍江位于太和江下遊,靠近出海口。
這裡出現日本戰船,說明日本水師已經可以從海面靠近蔚山,不是個好兆頭。
負責在江面攔截的明軍發現動向以後,立刻調集火器,予以猛烈轟擊。
藍江江面狹窄,日軍又是海船,騰挪不易,很快就被打沉了一艘,其他幾條見勢不妙,都紛紛逃回蔚山外圍洋面。
有一個日軍小頭目走投無路,主動跑到明軍陣前投降。
楊鎬聽說以後,覺得這可以樹立為一個典型,便給他賞賜金銀,披紅挂綠,騎着高頭大馬在島山城前轉悠。
淺野幸長和加藤安政親自上城頭彈壓,總算制止了一部分日軍士兵的逃亡舉動。
藍江的小規模遭遇戰讓明軍意識到,日軍很有可能派遣大艦隊從釜山出發,繞過慶尚以東海域進入蔚山。
李舜臣的外洋艦隊指望不上,明軍的内河戰船又不多,必須早做防範。
于是楊鎬分出兩千浙兵把守衛江岸,重點防禦藍江方向。
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個小小的調兵舉動,卻最終改變了整個戰局。
二十七日黎明時分,這一天正好天降大雨。
藍江的日本艦隊又試圖趁亂靠近,浙兵沒客氣,一通亂炮轟鳴把他們炸了回去。
楊鎬整頓諸軍,正要繼續攻城,忽然營外傳來消息,說有島山城内傳來一封信。
他出帳一看,原來是島山城的賊倭寫了一封書信,挂在竹竿上扔下城下,讓朝鮮兵使成允文撿到了。
成允文不敢耽擱,連忙送到了主帥營中。
這封信是以加藤安政的名義寫的,裡面說加藤清正在西生浦尚未趕回,就我們幾個人在守城。
你們的目标是清正公,别把氣撒到我們頭上啊。
我建議你們派一使者去西生浦跟清正公和談,免得在島山這鬼地方浪費大家的人命。
楊鎬批了一封回信:“加藤清正如果來投降,全城免死,而且重重有賞。
”派了翻譯樸大根和一個叫越後的降倭把信送回城裡。
加藤安政一看,大失所望,隻能回帖說:“欲戰則戰,欲和則和,開一面容我出城,且遣将官則當議和事雲。
”
寫到這裡,大家可能已經注意到了。
我一直沒提一個人,加藤清正。
他不是接到守将的求援了麼?怎麼到這時候了,還沒回島山?
這裡涉及到蔚山之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究竟加藤清正是哪一天抵達島山?
按照《再造藩邦志》的說法,最早有目擊在加藤清正在城中的記錄是在二十五日,說“有一賊衣綠衣持白旗者。
往來號令。
問于降倭則曰。
卽淸正雲。
”但這個細節已經被日方資料《征伐記》所否定,《征伐記》裡明确說降倭是故意洩露假情報,說加藤在城裡是為了吓唬明軍。
其他明、朝史料也提及清正如何如何,實際上是一種誤解。
而《再造藩邦志》再出現加藤清正的記錄,則要到萬曆二十六年正月初一,有島山城内使者前往明營談和,信裡說清正“前月二十二日來此”。
但這個時間大有問題,二十二日明軍尚未合圍島山城,淺野幸長尚在彥陽睡大覺,加藤清正不可能在這一天趕回島山城。
《征伐記》裡對于清正的到達時間,記錄的毫不含糊:“二十六日,明軍将大舉攻蔚山,黎明清正才率五百騎,乘輕胢……直入蔚山城。
”日曆與明曆相差一天,日曆的十二月二十六日,恰為明曆十二月二十七日。
與日方大肆渲染呈鮮明對比的是,在明、朝史料中,對于加藤清正來援這麼重要的一件事,居然隻字不提。
遍覽各處記錄,沒有任何關于這一幕的記載。
一直到二十七日上午,日方還寫信給楊鎬坦承說加藤清正不在城中——這個記載是可信的,因為說謊沒有任何好處。
唯一兩條可能的記錄來自于《懲毖錄》和《宣祖實錄》,裡面說在二十七日這一天,“賊船從西生浦來,列滔水中如凫雁”;實錄上說這一天早上辰時,日軍有三十多條船趁着下雨突進,被明軍打了回去。
再一查日方史料《清正記》,也提及在二十七号跟明軍大打了一場,但結果恰好與明、朝記錄相反,在日軍将領奮勇戰鬥之下,加藤清正得以入城。
所以加藤清正的五百援軍,應該就是在二十七日入城無疑。
關于加藤清正如何突破明軍包圍進入島山,日方史料寫的無比華麗,說他頭戴銀盔,威風凜凜地手持薙刀站在輕舟船頭,身後是五百名精銳戰士。
這支船隊順流而下,穿過明軍陣地,在雨中向着島山城開去。
明、朝諸軍攝于清正公的威風,都不敢動,隻能目瞪口呆看着他進入島山。
日方的記載實在太過戲劇性了,無法不讓人懷疑它的真實性。
明、朝聯軍有的是火槍與大炮,他穿成那副模樣,明擺着就是告訴所有人:“我是你們一直要找的加藤清正,趕緊來打我呀來打我呀。
”
加藤清正是一員猛将,不是白癡。
如果他真是如此嚣張高調,明、朝兩軍早就已經萬炮齊發,把他打死在島山城下。
這種入城方式,實在不合常理。
那麼加藤清正到底是怎麼進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