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解釋過了。
而且市局那個姓袁的博士對事态進行評估後,也認為石瞻最有可能來這裡取贖金。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會連專家的話都不信吧?”
“信,全世界都能想到,就石瞻腦殘。
”老何斜睨着我,“都說這裡是三個地點中最便于脫逃的,可你看看下面,上百民警。
就算他從董繼手裡接過錢,還能往哪兒跑?”
“他要是去保利大廈或西客站才死得不要太慘呢。
”
“他在和你談判時完全喪失了主動。
”
“呵呵,我的何大醫官,當時那真是純蒙,後來我才确定他不會撕票的……”
老何略帶疑惑:“你掖着什麼不能分享的小秘密哪?”
“五路居那個‘點子’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當然,算是大膽的猜測……”
“二号車報告,董繼抵達,開始進入預定位置。
”
“一會兒再說。
你别下去。
”我示意一名組員留下來負責老何的安全,“我趙馨誠,東部隊所有人員,保持距離!保持距離!劉支,您那邊怎麼樣了?”
“都在。
”
我順着天橋一路奔東,檢查着布控人員的位置:“觀察哨。
”
“董繼的車停在預定地點以北兩百米路東處,他剛下車。
”
“二号車撤離,行動隊跟上。
”
“行動隊就位,董繼周圍無異常。
劉支,他馬上就到包圍圈了。
”
董繼已從過街天橋下穿過。
“觀察哨報位,董繼進入包圍圈!距預定地點一百米。
”
我盯着手表。
“我是劉強,行動隊可以散開了;其他人跟董繼呈同步移動,安全距離兩百米。
”
“董繼抵達預定地點,行動隊通知他停下來!”
九點五十八分,時間正好。
“各組注意周圍情況,隔時通報,三分鐘。
”
我望向天橋的另一側——不會,襲擊或挾持老何沒有任何意義。
“二組報告,無異常。
”
“一組報告,正常。
”
“支援組到位,無異常。
”
十點零一分。
“三組報告,無異常。
”
“九組報告,已臨時封鎖地壇公園出口。
”
“四組報告,一切正常。
”
沒指望石瞻能像瑞士鐘表一樣準時抵達自投羅網,但我确實越來越好奇他能有什麼辦法進出自如。
“指揮中心,這裡是一區布控組,目标沒有出現。
另外兩個區怎麼樣了?”
“收到。
二區未發現目标,三區還沒有通報情況。
”
十點零三分。
“趙馨誠請求與各布控區通話,指揮中心?”
“做不到。
三區剛回複:剛才由于有列車進站,董家保姆在出站通道位置被擠倒,可能崴到了腳,但目标未出現,情況正常。
”
“七組報告,一切正常。
”
老何正朝我這邊走來,似乎是想說什麼。
我示意讓護衛的弟兄攔住他。
老何不是外勤人員,不能讓他冒險進入布控區域。
“一組報告,無異常情況。
”
“這裡是觀察哨,董繼移動了!”
“我是劉強,所有人員随董繼調整位置!行動隊!這小子幹嗎呢!”
十點零七分。
“他在報亭買了包煙,已通知他回預定地點。
真他媽的……”
“觀察哨報位,董繼返回預定地點。
”
“馨誠。
”通信線路傳來老何的聲音,我忙扭頭,看到天橋另一邊的他正用民警的通訊器沖我喊話,像極了牛郎織女鵲橋七月七,“我們是……”
通訊線路有點兒亂,劉強在交代:“目标可能在拖延時間,尋找機會。
大家不要懈怠,千萬别懈怠,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
“發現可疑目标!方向正南:青年男性,平頭,上身穿黑色夾克,下身穿綠色工裝褲,黑色運動鞋,雙手插兜……”
我駐足觀望片刻,找到了目标,心中一凜——不是石瞻。
“四組報告,他離我很近,正盯着董繼……”
沒回應,劉強顯然和我一樣,猶疑不定。
老何的聲音再度傳來:“馨誠,聽見了嗎?”
“怎麼?”
目标在注視着董繼,難道是石瞻的同夥?
“嫌疑目标不是石瞻,已進入包圍圈,正朝董繼走過去,要掐他嗎?”
“我剛才說,我們這次還是便衣布控……”
“嫌疑目标已接近董繼,是否行動,請指示!”
“我是劉強,别掐他。
看他是不是來取錢的。
”
我突然比較在意老何到底想說什麼,但一轉念,已明白了一大半。
“目标明顯是朝董繼……他已經……他在打董……董繼倒下了!我操!那人手裡有刀!董繼倒下了!”
通訊線路裡描述的情景,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還好,剩下的那部分也明白了。
劉強即刻做出反應:“收網!掐死他!”
數十名便衣民警瞬間沖到了事發地點,通訊線路裡一片混亂:
“目标落網!”
“隔離周圍人群,把車開過來!”
“董繼的大腿在流血,叫車!”
“裝錢的袋子呢?”
“趙隊,下命令啊!”
……
原來如此。
我快步走下天橋。
“全體注意!目标出現!深綠色外套,提着編織袋,正向西側馬路方向移動。
他身上可能帶有布控識别标志,那不是咱們的人!行動隊,全力攔截拿袋子的那個!”
随便找個小流氓來刺傷董繼,然後趁亂冒充布控民警沖上去拿錢。
原來适才我們的多功能法醫就已察覺,石瞻是打算故技重施。
不過如此。
“發現目标,抓住他!”
“警察!站住!”
……
石瞻驚覺不妙,一腳高一腳低地發足狂奔,向馬路跑去。
這次真成了玩沙盤遊戲。
“八組、十組封鎖南北雙向路口,支援組迎面抄他!”
兩個支援組的弟兄攔住他,石瞻把編織袋砸向其中一人,再想用腳踹,另外一個弟兄已經抱住了他的腿,一個别子将他絆倒。
頃刻間,相繼趕到的行動隊民警接二連三地撲了上去,把他死死壓在地上。
等我溜達過去的時候,石瞻身邊已經圍了不下二十多人,幾個弟兄正踩着他上铐子。
“指揮中心,一區報告,目标落網;我重複,目标落網。
董繼受傷,正送往附近的醫院;無其他傷亡;贖金完好;未發現人質。
”通報完情況後,我摘下耳麥,示意左右把石瞻扶起來。
石瞻的額頭可能是在地上磕破了,血順着臉頰淌了下來。
他面帶冷笑瞪着我,從牙縫裡一字一頓地蹦出三個字:“趙,馨,誠!”
“記性不錯,挺好!就跟你說嘛,記清楚我的名字……”我擡手用袖口替他擦淨臉上的血,“人質呢?大的小的、死的活的我都要,說吧。
”
石瞻一言不發地盯着我,笑容越來越詭異。
“你單槍匹馬的,孩子放哪兒啦?剛出生的孩子可不能離了人。
”我上前半步,幾乎是貼在他耳邊說道,“石瞻,虎毒尚不食子,你說呢?”
4
石瞻的五官似乎猛地收緊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了下來。
那個女孩很細心,她告訴我,石瞻跑去發廊借臉盆的時候,不但焦急,而且略帶興奮。
前男友去借錢?我一早就覺得沒這麼簡單,野狗和金絲雀混在一起,總得整出點兒肉體關系來吧。
我從他身上搜出了手機和錢包,裡面有幾百塊現金、兩張信用卡以及一些票據。
“你的死活我說了不算,可别讓你兒子陪葬了。
”
看他還是沒有開口的打算,我就逗他:“蔡瑩跟你幽會得再頻繁,畢竟還是董财主家的媳婦兒,說白了這孩子是誰的還不好說。
帶我們找着孩子,我就保證幫你搞個親子鑒定。
萬一你最後得吃槍子兒,我也讓你走個踏實,如何?”
石瞻終于笑着回了我一句:“不必。
”
反正人犯落網,交差有餘,總不能在現場問訊。
“押他回去。
”我戴上耳麥,“把車都開過來,清場收隊。
”
“趙隊,我是小姜。
三區發來緊急報告……”
“怎麼?”
“三區收隊的時候,發現停車場裡有輛墨綠色的切諾基,車牌是……反正那是在冊搜查的鄭柏的車。
車裡發現了……孩子就在車裡!”
“哈哈!”我樂着追上去拍了下石瞻,“得啦!哥們兒,這回你算輸了個……”
“等等!趙隊,三區剛……孩子……砸開車窗抱出孩子的時候,孩子已經……已經……随隊法醫說,死因可能是脫水和缺氧……”
我僵在了原地。
石瞻驚疑不定地看着我問:“怎麼了?”
有什麼東西堵住了胸口,我恍然大悟,覺得自己真是隻蠢豬。
“讓三區的人别撤,給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