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的執,既無所斷的怎麼能成就佛果的斷德呢?要知道所執我法雖沒有,而能執的心是有的;必須要有對治道,斷除習氣,然後這能執心才沒有了,所以佛果上能成就斷德。
善現既疑沒有所執的我法,便佛果上沒有斷德,佛為斷他的疑,所以佛又同他說:“善現!若作是說:‘如來宣說我見等’,在你的意思怎麼樣?這所說的是正語不是?”善現回答說:“不是,不是。
”像這樣所說的,不是正語。
什麼緣故呢?如來所說我見等,就是非見,所以才名我見乃至受者見。
這因為明白了這些見,都是沒有所見的實體可得;所以如來要人破除它,名之為我見乃至受者見,才好斷除了這些見。
佛告善現:“一切有發心趣向菩薩乘的人,于一切法應當這樣知、應當這樣見、應當這樣信解——去妄知、妄見、妄信解、而成正知、正見、正信解;像這樣不住于所見的法,不取一切法相的想。
什麼緣故呢?由為想的法,都是本空無性的,所以法想即非想;為令知道非想而假說法想,所以如來才說名法想的。
”
己二 恩德
【“複次、善現!若菩薩摩诃薩,以無量無數世界盛滿七寶、奉施如來應正等覺。
若善男子或善女人,于此般若波羅蜜多經中乃至四句伽陀,受持、讀誦、究竟通利、如理作意及廣為他宣說開示,由此因緣所生福聚,甚多于前無量無數。
雲何為他宣說開示?如不為他宣說開示,故名為他宣說開示。
”】
如來筏喻中密意說過的,若要渡人到彼岸還是要用舟筏,所以諸佛雖證無相法身,為要度衆生還是要現身說法的。
但雖說種種名相分别法,隻是作為過渡的工具,真實還是要證無相法身,使衆生不執名相分别、了達真實法性,都到究竟彼岸。
所以這正是諸佛的恩德。
善現懷疑諸佛法身,遍一切處無相可得,那麼誰人說法恩濟群品呢?佛的恩德怎樣存在呢?因為善現對于佛的恩德懷疑,所以佛告訴他說:“善現!若大菩薩,以無量無數世界盛滿七寶、奉施如來應正等覺;又若有善男子或善女人,對于此般若波羅多經中乃至四句頌,受持、讀誦、究竟通利、如理作意,及廣為他宣說開示。
由這種因緣所生的福聚,還多于以前奉施如來的福聚,無量無數。
”因為般若波羅蜜多法門,是佛從因至果直至成佛的唯一法門。
佛既依此法門成就而又布施于人。
若人聞此法門乃至最少四句頌,能領受憶持、讀誦、究竟通利、如理作意,又能覺悟他人,他人聞此法又能輾轉開示他人。
使衆生聞此法,不取不着,修四尋思、四如實智,或修唯識觀,遍觀察一切法都不可得;久久觀察,然後分别習氣漸斷,無分别智現前,親證離言說分别真實性。
由這種因緣所生的福聚,當然勝前無量無數。
這不是佛現身說法的大利益嗎?怎能說佛沒有恩德呢?什麼叫為他宣說開示呢?不為他宣說開示;就名為他宣說開示。
因為此法不是言說分别所能說到真實的,不是凡夫思量心所能想到的;是無有情命者等想,是不住相想離一切相的,這才是般若波羅蜜多法。
所以宣說此法,即無此法可取可說;雖說無可說的相,雖聽無可聽的相,這才是真正宣說此法。
己三 智德
【爾時世尊而說頌曰:“諸和合所為——如星、翳、燈、幻、露、泡、夢、電、雲,應作如是觀。
”】
智德,又名般若德,是通于佛菩薩的,佛的智慧,又名薩婆若德。
本經是般若波羅蜜多經,所以最後說明智德。
善現懷疑,既一切有為法虛妄不實,無相可取可得,那麼就無可知法,可知境;既無可知境,也說不上能知智,在諸佛怎麼有智德呢?佛知善現有這種疑,就說四句頌來斷他的疑:諸和合所為,是指一切有為法,因為都是因緣和合而生的;小至芥子、大至三千大千世界,都是因緣和合而生,所以說諸和合所為。
一切有為法可分三門:一、唯識門,就是從唯識上說。
唯識門中又分三分,就是能知見分,所知相分,見相二分所依自證分、又名自體分。
二、業報門,就是從衆生業報上說的,也可分三分。
就是正報——有情世間,依報——器世間,由依正二報所受用的事。
三、時間門,就是從時間上說的,也有三分。
就是現在、過去、未來。
頌中的星、翳、燈、是喻唯識中的三分的。
能知見分,喻如星光:在天空中的星,在黑暗中,也稍有點光明,但日光出現的時候星光也就隐沒了。
衆生的能知見分——有漏心心所,也同此例:在無明位中,有别别了知,就如黑夜星光似的;但無分别智現前時,這分别見也就被消滅了,就如日光覆蔽星光似的。
所知相分——宇宙萬有,是依見分變起的,喻如翳:如病眼生翳、見空中花,實則空中并沒花,隻是翳眼才見有花的。
由有漏見分而現種種差别相,實則都是唯識變現、空無自體的,就如翳眼見花似的。
所以不論科學智識、哲學智識,凡世間智識所見知的,都是由見分所取的相分,都如翳眼見花似的,是不正确的。
在見相二分所依的自體分,喻如燈:如清油燈,要具有燈油、燈炷、及火,由燈油相續的燃燈炷,所以有燈光發現,于是有能照用及一切物為所照;等到油盡炷盡而燈光滅,能照的作用、與所照的光相也就消滅了。
見相二分所依自體分如燈的自體,煩惱如油,業報如燈炷,于是有識的自體光。
由煩惱持續業報,于是有心心所的活動,由心心所活動變起相分,似乎是常住的;實則剎那生滅、不得久住,業報一盡,能知見分與所知相分也就消滅了。
幻、露、泡三種譬喻,是喻業報門的。
觀器世間如幻:如看電影,見着種種山川草木、人物花鳥,看起很逼真,其實都是由無數的影片,相續不斷的演繹而成似真的情境;在我們錯覺的眼識,就看為非常真實似的。
器世間的宇宙萬有,也都是由有情真異熟識所幻現的,本剎那生滅而又相續不斷的,似乎經千古不變、是常住的,實則是我們的錯覺。
觀有情世間如露:露的原素,本水蒸氣、無相可見:但遇冷成為水就有形可見了;雖有相也不過是暫時的,日光出現時就被消滅了。
一切諸法本盡虛空、遍法界,無定自體,但由有情業力所感而成五蘊諸法假合的有情;有情執取為實有,執令不壞,但到業報一盡仍要壞滅的。
由有有情世間,器世間而成為六根六塵,根塵接觸能發生種種受用苦樂的事;觀受用事如水泡:如江河中的水,由激動力水中起泡,有情所受用事,也是由根、境、識三和合而生的。
夢、電、雲三種,是喻時間門的。
觀過去一切法,喻如夢境:如人醒時回憶夢中的境,但這已不是事實了,隻是一種憶念;過去一切法也是不可得,隻是憶念,就如夢似的。
觀現在事,喻如空中的閃電:在閃電忽生忽滅、非常的快,現在一切法也是這樣,我們覺察是現在時,已成過去了。
觀未來法體如雲:未來法所熏成的善惡習氣種子、含藏在阿賴耶識中,成熟時就生起現行;空中的雲,遇冷就下降成雨,現起雨的相了。
佛告善現:“于一切有為法,應作以上的九喻觀。
可見佛正是由修這九喻觀而得根本無分别智現前,能如實了知諸法實相;并且由根本智起後得智,如實了知這有為相而宣說的。
”這正是從衆生位到佛位的光明大道,這才是佛的智德。
并不是如衆生的分别慧,知此而不知彼;又不能如實知諸法,執一切法都是實有而起實執的。
至此,斷餘疑完了。
本經的正宗分,至此告了一個結束。
甲三 流通分
【時薄伽梵說是經已,尊者善現及諸苾刍、苾刍尼、邬波索迦、邬波斯迦,并諸世間天、人、阿素洛、健達縛等,聞薄伽梵所說經已,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
本經的序分,是叙的常随衆;但現在又說了這許多弟子,就是為廣流通的。
苾刍、苾刍尼,是成年的男子同女人依佛制受了具足戒的。
邬波索迦、邬波斯迦,譯為正信男、正信女,是于佛法已起信心的,為要使正信心确定成為真正佛教徒,而依佛制受三皈五戒的。
世間天、是指的人間以上的天趣。
人、是指的各種人。
阿素洛、譯為非天,這類有情有天的福報,但沒有天的德,最歡喜诤鬥。
健達縛、譯為尋香,就是以香為食的有情。
等、等取迦樓那,緊那羅、摩絢羅伽。
善現尊者同佛四衆弟子,還有八部衆,聽佛說完了這部經都大歡喜,信受奉行。
聞法應當歡喜才能領受,若生厭惡心就不能領受了,所以說歡喜信受。
佛法不是為求點知識,增加點辯才,要受人恭維而聽聞的。
在佛法是說的宇宙人生的真理,究竟實相,所以信受以後,還當如實奉行。
如隻為增加點知識而研究佛法,那就看錯了如來說法的宗旨了。
本經所說的九喻觀,是從衆生到佛位都用得上的。
聽了這部經以後,當時時作這九種觀,觀一切有為法都是虛妄不實的,久習純熟,對于一切有為法,就不取不着了;既不取不着,就不起我法二執,于是般若慧現前,就能證得二空所顯的真實。
然後又如所證的教化衆生,這才是信受奉行;這才是明了佛說法的本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