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找到了反擊的武器,語氣也“狂”了一些。
“不恰當嗎?可能。
但卻是真理。
比如現在我們社會中最富的人是誰?是個體戶、專業戶、二道販子。
他們很多人原先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失業者,勞改釋放犯,考不上大學的社會青年,貧困線上的農民,所以他們才不顧惜什麼面子、尊嚴,才敢于冒險。
僅僅幾年時間,很多人成功了,成了萬元、十萬元、幾十萬元甚至百萬元戶。
人們嫉妒他們,可又有誰甘心辭掉鐵飯碗,不顧面子和地位幹那一行呢?人們仍舊在心理上鄙視他們。
而實際上,這些人中的佼佼者已經改變了地位,進入了政界。
現在捐出錢袋中的幾分之一,當個政協委員的人大有人在。
人們的這種社會心理早晚要變,到時候,社會發現,被人看不起的,不是那些萬元戶,而正是他們自己。
”
羅曉維的話使張義民立即想起了萬家福和自己。
他一直瞧不起萬家福,萬家卻家财萬貫;他一直為自己的社會地位而沾沾自喜,張家卻仍舊一貧如洗。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辭職當個體戶?”張義民半開玩笑地說。
剛才的語言交鋒,已經使他緊張的神經松弛了。
“像你這樣的,幹個體,怕連家當都得賠光了。
”羅曉維笑着用手背捂住嘴。
張義民見羅曉維譏笑他,有點惱火:“我就不信,我幹個體幹不過他們。
但社會不能全是個體戶,我有我的位置和事業。
”
“對,你的位置正是你的優勢。
你抓住這個優勢,會遠遠超過那些個體戶。
”
“這是什麼意思?”
“把手中的權變成錢,就看你有沒有膽量?”
張義民心裡一陣驚悸,隻覺得灌入耳朵的話冷飕飕的。
他何嘗不懂,但是他怎麼能拿政治前途作為賭注,去冒風險。
長期以來,他一直恪守着為自己設計的目标,一步步前進,不曾越雷池一步。
“我有什麼權?”他淡淡地說。
“你會不知道?徐援朝可一清二楚。
”
“清楚什麼?我隻是負責監督、控制國家一類物資按計劃分配,例行公事。
”
“分配本身就是權。
給誰不給誰就是權。
”
“我無權決定給誰不給誰,隻是負責審核局裡上報的計劃,公對公。
”
“援朝會打通一些局,這些局裡會報計劃給你,你隻要照顧一下批一批。
好處,他會給你的。
”
“徐援朝,要這些東西幹什麼?他是幹保衛工作的,物資跟他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
他現在手可長了,很多城市的公司和他有關系,隻要你肯合作,你手中的那些木材、水泥、鋼材都會變成‘大團結’。
”
“他搞這些要犯錯誤的。
”
“犯錯也犯不到援朝身上,你别看左一個通報右一個判刑,那全是些沒根子的傻帽兒。
援朝出不了事,出了事也有人兜着。
”羅曉維為張義民搛了些菜,放在他面前的盤子裡,“你怎麼不吃?不吃白不吃。
坐失良機,你會後悔的。
你廉潔奉公,不就是個大公務員嗎?你知道援朝他們手裡已經有了多少美金?在國外賬号下存了多少錢?”
張義民沉默了。
羅曉維的話使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但沒有享受多少人生的樂趣。
在曉維他們玩樂、享受青春之時,他卻在挖空心思去追求那一點點在親朋好友面前的炫耀。
在别人痛快地品味桌上的美味佳肴時,他想的是如何把圍在脖子上的餐巾弄得平整、美觀而有風度。
他是愚蠢的。
羅曉維說得對,錢,錢是萬物之本,有權無錢,權不如一塊抹布。
他盯着羅曉維漂亮的娃娃臉,那孩子般的臉上再沒了孩子氣,這姑娘不簡單。
“你也是他們其中一員?援朝派你來當說客的?”
“你說對了一半。
”曉維笑眯眯地專心搛着菜。
“我和他們沒有關系。
我明白錢的重要性,但我不追逐它。
我有我的生活方式,我的藝術圈子。
在那裡,快樂和生存,掙錢和事業都是一回事。
說客嘛,倒差不多,是援朝讓我找你的。
”
“是這樣。
”張義民的眼睛黯淡了。
他自作多情,以為這女孩子喜歡他,其實不過是個說客。
張義民的神情全被羅曉維看在眼裡,她不由一陣心跳,一股微火迅速燒遍全身。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把雙手搭在他肩上。
他擡起頭,正與她的目光相遇。
那目光裡有多少複雜又熱烈的内涵?脈脈含情又勾魂攝魄,沒有了天真單純,而是一種純粹女人的渴望。
這目光,不能不使他産生渴望,連同被那雙手接觸的雙肩,在他的周身燃起了一種強烈的欲念,他覺得自己靈魂深處有一種朦胧的覺醒,和一種極興奮、極熱切,甚至極狠的沖動。
他一把抱住了那柔軟嬌小的身體,緊緊地把她的豐滿胸部壓在自己胸前,嘴唇急切地尋找着她富有彈性、香氣襲人的雙唇,拼命地吮吸着。
他幾乎窒息了,這種渴望使他渾身火一樣的發燙、發軟、發狂。
他不能自制地去脫她的上衣。
“哦……”她呻吟着,抓住他的手,“不要……現在不行。
這是飯店。
”
“我不管……”他覺得自己失去了理智。
“明天……不,一會兒,到别的地方。
”
“哪兒?”他想立刻就去。
“到援朝那兒。
”
“什麼?”他發熱的腦袋連同軀體一下子涼了下來,身子也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