儉,他心裡頓時覺得火燎一樣。
這次分房,他本沒申請,但區裡由王主任主持的分房小組還是分給了他一間别人交出的房屋,這間房不同樣也是為了解決他兒子将來的需要嗎?他當時覺着,隻要符合規定,群衆沒意見,就可以接受。
但沒想到,這種規定的本身就導緻了一個社會性的惡性循環!盡管,這次為了搬遷工作,他早已把這間房交出了,然而,作為區長,對這種規定,他有着糾正、改變的責任。
“你怎麼想起昨天突然搬進來的?”
“因為你們要讓房呀,你們讓給誰我不管,已經分給我家的,我得先占住,不然我家老頭子一犯傻,‘風格’出去。
”
“你從哪兒聽說要讓房的?”
“王占軍說的,他爸告訴他的。
”
“王占軍是誰?”
“區政府辦公室王主任的兒子。
”
康克儉明白了。
他走到晉小波身邊,拍拍小波的腦袋:“讓房的決定,是你父親為首的區委常委會研究的。
昨天上午做出的決定,下午搬進來已經違反紀律了。
區委這樣做,是為了市政建設,也是為了改變你說的國家落後的現象。
下半年,區裡還要蓋一批房,群衆的住房,包括你的住房将來都會解決的。
”
晉小波梗着脖子不動。
“從現在開始,一個小時,你把東西搬出去。
”
“不搬!”晉小清叫起來。
“你敢!”康克儉臉一拉,表情嚴肅。
晉小波愣住了,他沒想到這位對父親一貫尊敬的區長突然翻了臉。
“就是搬,我也沒人。
這些東西,我請了十幾個哥們兒幫忙,我自個兒能搬嗎?”
“有人幫你,我已叫人通知派出所派民警來幫忙了。
”
“我不搬!”晉小波又吼起來。
康克儉一拍茶幾:“你敢不搬,就采取強制手段!”說罷,他扭頭大步走下樓去。
十幾位民警已經由所長帶領着,等候在樓下。
康克儉吩咐所長:“你們派三四個同志挨家去說服,”然後一指樓上晉小波的房間,“其餘的人先把那套房子騰出來,他敢阻撓,就采取強制手段。
然後,你可以對其他仍不打算搬的住戶宣布,區委書記晉波的兒子,已被強制搬出,誰想仿效就采取同樣的手段。
今天下午三點前,由你指揮,這幾幢樓全部搬空。
”
“是。
”所長回答。
聽到區長的話,一些沒卸車的人,感到事情不妙,悄悄散去,接着一輛輛汽車載滿家具開始向後倒去。
辦公室主任此時苦着臉走下樓來。
“康區長,這孩子死活不搬,都是大小夥子了,罵不管用,打又打不動,您看……”
“這麼說,在規定期限内搬不出去了?”康克儉審視着王主任的臉。
“啊?……就是……就是……難辦。
”王主任抱着一線希望。
“你被撤職了。
聽着,從現在起,再給你一小時,如果依然照舊,我将提議黨委考慮你的黨籍!”
王主任一下臉變得煞白:“怎麼?”瞬間,他醒過味來,血湧上臉,漲成醬紫色,“你真敢撤我,我就去市裡告你,你太獨斷專行了!……”
康克儉走到自己汽車前,回過頭:“你可以去告,因為你是公民,但你已經不是區政府辦公室的主任了,從現在起,你無權再過問區政府的工作。
”
康克儉的車開走了。
被免職的主任仍狼狽地呆站着,像一隻鬥敗的公雞。
二
普店街的拆遷,是道路改造工程拆遷任務中最大的一項。
它意味着這片幾乎與這座城市一起誕生的,擁有三千多戶的居民區從此在這座城市的版圖内消失。
取代它的将是一座現代化的大型立體交叉橋和環橋聳立的新型商業區。
規劃設計者們充分表現了自己驚人的雄心和宏大的氣魄。
而這裡的居民呢?
普店街的居民在希望中等待着搬遷動員令的下達。
人們要求改變生活環境的願望遠遠大于對這個居住了幾十年,甚至幾輩子的地方的留戀。
兩個星期以來,各家報紙和電台、電視台集中宣傳改造市裡交通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居民們意識到,市裡交通改造和自己居住條件的改善指日可待。
但對區裡明文規定,此次搬遷是市政建設需要,一律按原住房間數、米數分配,又感到不滿足。
從“三級跳坑”式的低矮住房搬到整齊舒适的高樓單元,對普店街居民是件喜事;搬一次家不增加房間,對被缺房困擾多年的居民們又是件憾事。
于是,在街裡動員時,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寸土必争,強調困難,提出要求。
大禮堂裡,康克儉把區裡對搬遷工作的安排、政策,實打實地告訴大家。
人們聽到為了解決普店街的搬遷,區委區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