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拾掇利索了,我就該幹了。
”
“太棒了。
我保證你沒問題。
這幾天,我替你想了個方案。
關鍵你得選好三個人,進貨員,保管員,會計。
這三個人一定得是鐵哥們兒。
”家福說得興起,手裡活也擱下了,“搞采購的必須精明,路子寬,識貨,才能保證貨源充足,進價低;貨色齊全,質量高。
保管員必須心細,認真,對店裡的貨一筆筆了如指掌,除了零售,還得想法與大飯店、大機關、大工廠都挂上鈎,這樣貨的銷路就廣了。
會計更重要。
賬目必須筆筆清,每日盤點,日清月結……”
“這用你告我?”義蘭撲哧笑了,“我在店裡幹了這麼多年,哪裡有毛病,心裡早有數。
開商店可不比你這個個體擺攤兒那麼簡單,滿嘴外行話還來教我。
”
萬老頭聽着來了氣。
自從兒子放回來,老伴就開始為兒子的婚事犯愁。
當爹的,心裡也着急。
但兒子犯的錯不比别的,正經姑娘都膩歪。
可不正經的姑娘,老兩口兒子也膩歪。
因此兒子的婚事便成了全家頭等的膩歪事。
萬老頭卻瞧不上義蘭,一嫌這孩子瘋扯,二嫌她哥,三嫌義蘭和建華太近乎。
誰知家福這不争氣的東西偏偏就喜歡這個扯丫頭,追來追去,還真叫他追上了,怪不得上千的票子扔到張家,家福一點不心疼。
開頭,老頭琢磨着,真要成了這門親,也有這門親的好處,也就沒搭茬,聽兒子和義蘭窮聊。
可義蘭這最後一句話,又把他惹火了。
義蘭不就仗着有個當官的哥嗎,聽那語氣,分明是用話作踐兒子。
于是,他幹咳了一聲:
“家福,你小子沒事别磨閑牙。
别人的事兒,你操哪門子心?你求别人的事,誰又替你真操心?我和你媽得歇會兒了,剩下這些,你全得收拾了。
”
張義蘭愣了一下,家福爹這話是沖自己來的,頓時臉色一變,扭頭走了。
家福氣得跺腳:“您這不是存心拆我的台嗎?什麼好事也讓你給攪黃了!”
“好事?她就是看上咱家有倆錢兒。
我明告你,這号人休想進我家門!”兒子的話無異于給萬老頭已經冒火的心上澆了油,兒子跟老子發脾氣,這還了得。
他高嗓門地嚷起來。
想讓張義蘭聽見,千兒多塊錢給他乖乖送回來。
“錢怎麼了?錢是我掙的,沒錢我還不找她呢!”家福氣極了,沖父親喊了一嗓子就出了院門。
院門外,張義蘭早就沒了影,她家在胡同口,這麼一小會兒,她走不到那兒,她上哪兒去了?
旁邊院門裡跑出個人來,把家福撞得一個踉跄。
那是史春生,和普店街這會兒正在打包拆門渾身是土的街坊們不同,他渾身上下利利索索,領帶結打得一絲不苟。
還沒等家福跟春生搭話,院裡就甩出一陣女人的叫罵聲:“你個混蛋!你想一推六二五呀,你不許走!”跟着史春生的老婆王敏就沖出院門抓住了丈夫的胳膊。
“幹什麼?你,你小聲點,讓人家……”史春生尴尬地掙脫老婆的手。
“甭怕别人聽!我還正想讓人家給評評理呢。
家福兄弟在這兒,你給評評。
”王敏索性對家福訴起苦來,“咱們普店街搬遷,哪家不是男的主管,女的幫襯?我們這位可好,說他們那個什麼高級飯店不讓請假,全讓我管。
好,我管就我管,說實在的,自打結婚,從洗衣裳做飯到買煤看孩子,他史春生哪一樣沾過手?好,您金貴。
可我也得找幾個幫手呀,我跟我的單位要,頭兒滿給面兒,明天就派車派人。
可人家幫忙是客情,我不得請人家一頓?忙忙活活的,家裡沒法做,就下館子吧。
他在飯店工作,咱們就去吃一頓,連我八個人,正好一桌。
可他就是不讓,你說,氣不氣人?!”
家福望望這滿臉怨氣的女人,她渾身是土,頭發亂蓬蓬的,要不是街坊,誰也不會把她和面前這個衣冠楚楚的史春生聯系到一起,他不禁同情起她來。
“要說也是,你們單位什麼都不管,管頓飯還不行?”他幫王敏的腔了。
“家福,你不知道‘鳳華’不比從前那個小館了,這是中外合資的飯店。
”
“合資怎麼了,是不是在中國開的?還不許中國人吃怎麼的?咱們又不是不給錢,就是讓照顧一下。
”老婆說。
“照顧不了,八個人四百塊一分不能少,這還是最低标準的。
”
“你不是經理嗎?一點權沒有?”家福問他。
“我們那兒是按國際标準管理,違反制度根本沒門。
就是我這個副經理,有了過失,照樣炒你的鱿魚。
”
“什麼?”萬家福沒聽懂。
“就是解雇你。
”春生解釋道。
“解雇就解雇。
回家幹個體戶,更好!像現在,一天不着家,有家不管事有什麼好的,這種沒人味兒的飯店還呆着個什麼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