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條縫,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目送他們經過。
從四号病房往前,電燈已經停用了,所以走廊裡一片漆黑。
燭光搖曳之下,鳥山宇吉率先來到了五号病房。
“棺材還沒準備好,就這麼擱着呢。
”他邊說着,邊用蠟燭在前面照亮。
隻見房間裡一個角落的地上鋪着油紙,院長的屍體就躺在油紙上,身上蓋着塊白布。
松永博士一聲不吭地走上前去,彎下腰,掀開了白布。
随即,他擡起了屍體的右腳,對宇吉說道:“請照一下這兒。
”
鳥山宇吉用顫抖着的手,将蠟燭遞了過去。
松永博士用雙手的大拇指,用力搓揉着屍體的腳底。
腳底很硬,在他的搓揉下也不凹陷,似乎是一大塊繭子。
随後,松永博士又将那腳擡高了一點,并将大腳趾的前端擰向蠟燭方向。
在蠟燭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出該大腳趾十分粗大,還硬邦邦的,和浮石[火山噴出物的一種,多孔凝結體,可浮在水面。
]差不多。
突然,宇吉一松手,蠟燭掉在了地上。
房間裡一片漆黑。
黑暗中響起了宇吉又像哭又像喊叫的聲音:“啊,這,這不是‘咚咚’的腳嗎?!”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黑暗中又響起了松永博士的喊聲:“主任,快來!”
随後是一連串跌跌撞撞奔向門口的腳步聲。
緊接着,走廊上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撞門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
大吃一驚的司法主任不顧一切地沖到了走廊上,隻見有兩個人影正扭打在三号病房前。
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很快就将七十五公斤重的身體撞向了頭上纏着白色繃帶的人。
“傷員”立刻束手就擒。
被戴上了手铐之後,他直愣愣地坐在地上,眨巴着眼睛。
松永博士揉着腰站起身來,一隻手拍打着褲子上的灰塵說:“與人搏鬥,我還是頭一回啊。
”
司法主任忍不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于是,松永博士望着“傷員”說:“嗯,還在裝傻呢。
是真傻還是裝傻,我們馬上來做個試驗吧。
”
說着,他朝“傷員”彎下身子,兩眼卻緊盯着“傷員”那纏着繃帶的腦袋。
“傷員”又開始掙紮了。
“主任,請你緊緊地揪住他。
”松永博士将兩手伸向“傷員”的腦袋,“傷員”拼命掙紮着。
司法主任這會兒心裡也來了氣,用力摁着他。
兩人這麼争執着,最後都站了起來。
松永博士也跟着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開始解“傷員”頭上的繃帶。
盡管“傷員”還在不停地掙紮,但長長的白色繃帶仍被一點點地揭開了,從下往上,“傷員”的本來面目一點點地露了出來:下巴……鼻子……臉頰……眼睛!
這時,站在松永博士身後的鳥山宇吉不禁驚叫了起來:“啊!這、這不是院長嗎?!”
确實,這個站在大家面前的臉色蒼白的家夥,正是早就死了的赤澤醫生。
坐在警察安排的汽車裡,松永博士說:“如此狡猾的犯罪,真是前所未聞啊。
造成由于經常罵瘋子要‘換腦漿子’,結果瘋子真的去換腦漿子的假象。
其實正相反,他在殺死了瘋子後,又讓人以為自己被瘋子殺死了……是啊,采用敲出腦漿來這樣的殘暴手段,别人也就無法根據臉蛋來辨認是誰了。
隻要再把衣服換一下,就萬事大吉了。
然而,院長将‘咚咚’和‘傷員’的屍體搞錯了。
這是他最大的敗筆啊。
哎?哦,銘酒屋老闆娘看到那人,其實不是‘咚咚’,而是院長。
他需要被人這麼看到。
來到鐵軌旁後,他将早就殺死的‘傷員’的腦袋放到鐵軌上,造成‘咚咚’為了給自己換腦漿子而被火車壓死的假象。
他不愧是幹我們這一行的,應該說很好地利用了精神病患者的心理啊。
可是,他将‘傷員’殺死後,自己裝扮成‘傷員’的模樣,然後故意被警察抓住,這麼做就露出破綻來了。
因為這樣的話,我們就會以為被火車軋死的是‘咚咚’。
光是‘以為’自然是沒問題的,可這個經常用腳摩擦榻榻米的‘咚咚’腳底竟然沒繭子,這可就露餡了。
嗯,是的。
要是他先在醫院裡殺死‘傷員’,然後在鐵軌旁殺死‘咚咚’的話,就天衣無縫了。
然後,兩三天之内,再從哪兒冒出患者的認領人來,冒牌‘傷員’就可以從赤澤腦醫院永久地銷聲匿迹了。
然後,赤澤的未亡人就會關閉醫院,将所有的資産都換成現金……對了,她肯定還早就給院長買好了保額巨大的保險……金錢到手之後,‘未亡人’就會獨自搬到哪個不為人知的鄉下去住……并在那兒與已經‘死掉’了的丈夫團圓……嗯,基本上就是這麼計劃的吧……要說那院長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吧,可是,居然會如此殘酷地将無辜的病人用作犧牲品,真叫人無法同情啊。
”
說到這兒,松永博士看了看司法主任的臉,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一臉嚴肅地追加了一句:“可是,這次事件還真是教訓多多啊。
看來,對誰都不能掉以輕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