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将一些小東西叼回家的技能。
一般是在與主人同行時,會吩咐它将什麼東西送回家,讓它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每逢這時,約翰便會将東西叼回家,并放到裡屋的房間裡。
我在博士家發現的另一種情況是,從後門進入要到達裡屋的房間,必須通過環繞内院的木闆圍牆上的一扇木門。
可這扇木門像西式建築的門一樣,裝有彈簧,隻能往裡推開。
博士夫人正是巧妙地利用這兩點。
了解狗的人想必都不會反對如此說法,那就是:光是口頭上叫狗走開是沒用的,而要它去做某事——譬如說,将木片扔得遠遠的,讓它去叼回來之類的——狗肯定會忠實地執行。
夫人正是利用了狗的這一動物心理,将平口皮鞋交給約翰,讓它離開現場。
并且希望借此将皮鞋至少放到裡屋的檐廊旁——估計當時防雨門是關着的,所以約翰不能一如既往地将皮鞋放入房間;以及不讓狗再次來到現場——因為内院圍牆上的那扇木門,從裡面推不開。
以上,無非是我結合了“沒有回家的腳印”和狗腳印等,以及博士夫人的犯罪天才而展開的想象。
對此,或許有人會指責我過于穿鑿附會了。
當然了,如果說“沒有回家的腳印”其實隻是夫人的百密一疏,而狗腳印,則是夫人早就計劃好的、處理皮鞋方案的一部分也未嘗不可。
但是,不管怎樣,都無法動搖我所主張的“夫人犯罪”說。
這裡出現了一個疑問。
那就是,一條狗,能夠一次運送一雙,亦即兩隻皮鞋嗎?能夠回到這個問題的,則是前面所列舉的兩件物證中,那個尚未加以說明的“作為物證保管在警察局的博士的平口皮鞋鞋帶”。
我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博士家某用人的記憶搜尋到的。
原來那雙鞋在被扣押時,是像劇場保管鞋子時那樣,用鞋帶将兩隻鞋系在一起的。
刑警黑田氏是否留意到這一細節?還是發現目标對象後欣喜若狂,漏掉了這一點,或者盡管注意到了卻也沒多加考慮?好吧,就算沒有忽視,估計也僅僅滿足于“兇手出于某種目的,用鞋帶将兩隻鞋系在一起”之類的推測吧。
如若不然,黑田刑警不會得出如此結論。
做完這一切之後,那個簡直可以被詛咒的恐怖女人就服下了事先準備好的毒藥,躺在了鐵軌上,面帶猙獰可怖的微笑,一邊幻想着自己的丈夫從崇高榮譽的頂端跌入萬人唾棄的深淵,在地獄裡呻吟哀号的景象,一邊靜靜地等待着飛馳而來的列車,無情地碾壓過自己的身體。
至于那個裝毒藥的容器,我就不得而知了。
好事的讀者,不妨去鐵軌附近仔細找找,說不定在稻田的泥沼中會有所發現。
至于那封從夫人懷裡發現的遺書,盡管到目前為止我還隻字未提,但顯然也和皮鞋腳印一樣,是夫人準備的僞證。
我并未親眼看到此信,故而下此結論僅憑推測而已,然而,倘若請筆迹專家加以研究,必能得出夫人有意寫成别人模仿其筆迹的結論。
同時也能判定,信中所寫的内容,亦句句是實,并無虛言。
至于其他細枝末節,我在此就不一一列舉反證,或加以說明了。
因為,閱讀了以上的陳述後,想必讀者諸君已能自行明了。
最後,便是夫人自殺的理由了。
這一點也正如讀者諸君所想象的一樣,原因極為簡單。
根據我從博士的用人處所打聽到的情況,同時也正如遺書中所寫的那樣,夫人确實是個嚴重的肺病患者。
這一點,不是已經揭示了夫人自殺的原因嗎?亦即,夫人非常貪心,她企圖以自己之一死,來達到厭世自殺與報複丈夫另有所愛的雙重目的。
至此,我的陳述也已結束。
如今,我唯盼預審判事某某氏盡早傳喚我出庭。
在與前一天相同餐館的同一張餐桌旁,左右田與松村面對面地坐着。
“你真是一躍成為明星了。
”松村稱贊他的朋友道。
“我隻是很高興能為學術界貢獻一點微薄之力罷了。
如果今後富田博士要發表震驚世界學術界的著述,我不就可以要求他在署名處加上‘與左右田五郎共著’這樣的金字了嗎?”說着,左右田便張開五指,像一把梳子似的插入他那頭亂蓬蓬的頭發之中。
“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還是一位如此出色的偵探啊。
”
“‘偵探’二字,還是請你更正為‘空想家’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空想天馬行空到什麼程度。
譬如說,如果那位嫌疑犯不是我所崇拜的大學者,我或許就會将富田博士‘空想’成殺死其夫人的兇手,逐一推翻我這次所提供的所謂的最有力證據。
你明白嗎?我一本正經、煞有介事地羅列出的所有證據,隻要仔細斟酌一下就能發現,都是同樣能适用于其他場合的、模棱兩可的東西。
唯一一件确鑿無疑的物證,就是那張PL商會所出具的收據。
可是,即便是這個,要是我不是在石塊底下,而是在石塊旁邊撿到的,又将如何呢?”
看着對方如墜雲裡霧裡、摸不着頭腦的表情,左右田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