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打開胸腔,割開心包取出心髒的過程中,我到底還是漸漸恢複了往日的冷靜。
當然了,這個女孩的心髒并沒有裂開什麼大口子,不過顯得十分瘦小。
對于之前看了許多活着的動物的心髒的我來說,剛開始接觸這顆心髒時,甚至都不覺得這是顆心髒。
因為是在死後十五小時取出的,已經冰涼冰涼了。
所以,我握着這顆心髒,一時間愣在那兒了。
等我回過神來後,就趕緊将它放入溫暖的洛克氏溶液中,仔細地加以清洗,然後又将它放在箱子中,輸入洛克氏溶液。
起初,它一動也不動,就跟睡着了似的,可過了一會兒之後,它開始動起來了,又過了一會兒,竟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盡管這一切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可我覺得就跟那女孩活過來了一樣,我感到了一種神聖的莊嚴。
不知不覺間,我居然忘記了這是在做實驗,隻是呆呆地看着這奇妙的運動。
并且,想象着這顆心髒的主人。
失戀!這是多麼悲慘的命運啊。
我當時根本就沒将這當作别人的事情。
因為,我自己不同樣也是一個飽嘗失戀之苦的人嗎?這顆心髒的主人還活着的時候,這顆心髒又是怎樣激烈且悲痛地跳動着的呀?如今,那種陳舊、痛苦的記憶,似乎被洛克氏溶液洗刷幹淨,它能夠毫無挂礙地重複着收縮、擴張這兩種簡單的運動了。
恐怕那女孩在失戀之後,她的心髒一天也沒有平靜地跳動過吧。
跳吧!跳吧!洛克氏溶液有的是。
現在,你可以盡情地跳動了!
忽然,我發現心髒跳動的力度明顯變弱了。
也難怪。
從它開始跳動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唉,我居然失去了一個科學家應有的冷靜,讓不由自主的空想白白浪費了時間,忘記了本該進行的情緒研究。
這好不容易才獲得的寶貴實驗材料,竟被我随意地揮霍掉了,我為自己而感到羞愧。
這時,我突然想到,我還可以做失戀的情緒研究呀。
将我這個失戀之人的血液輸入這顆失戀之人的心髒,倘若能獲得曲線的話,那不就是最為理想的失戀曲線嗎?
事不宜遲,我立刻動手操作了起來。
跟往常一樣,我從自己的左胳膊上抽出了血樣,将其輸入心髒,并啟動了心電儀。
隻見那顆已漸趨衰弱的心髒,接觸到了我的血液之後,立刻就恢複勢頭,猛烈地跳動了大概三十來次,然後又衰弱下去,最後停止了跳動。
也就是說,這顆心髒死掉了,永久地死掉了。
可是,它所留下的曲線卻十分清晰。
分析研究之後發現,該曲線與悲傷、痛苦、憤怒或驚恐等曲線都不屬于同類,卻又似乎帶有那麼一點點相似性。
到此為止,我已經做成了失戀曲線。
要不說科學家的研究欲望無止境呢,因為我随即又想到,作為與之相反的情緒,我還得做成一條戀愛曲線。
可是,曾經品嘗過愛情的滋味,如今隻感覺到失戀之苦的我,又怎麼才能做成戀愛曲線呢?這豈不是比登天還難嗎?考慮這種足以令人灰心喪氣的困難之後,反倒激發了我非得做成不可的熱情。
後來,這種想法幾乎就成了一種強迫症了。
與您不同,除了雪江小姐,我從未對任何其他女性産生過愛戀之情——這麼說或許十分失禮。
事到如今,我更是不可能再對别人産生愛戀之情。
如此看來,戀愛曲線終究是難以獲得了。
然而,盡管自己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可強迫症一旦形成,也很難将其消除。
于是我就不停地思考着能将失戀轉變為愛戀的方法。
想啊,想啊,我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否想得發了瘋。
然而,前些天我出乎意料地從某人那裡收到了您終于要與雪江小姐結婚的通知。
俗話說,烤過的木柴容易着,得到了這一信息後,我内心那失戀的痛苦之火便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也就是說,我已經到達了失戀的頂點。
這時,我産生了一種信念:直接利用已經達到頂點的失戀,做成戀愛曲線。
想必您也在數學課上學過負數與負數相乘得到正數的内容吧。
我就是要運用該原理将失戀轉變成戀愛。
也就是說,我認為,将已達到失戀頂點的我的血液輸入同樣達到失戀頂點的女性心髒,這時所得到的曲線,就是表示戀愛之極限的“戀愛曲線”。
說到這,估計您會問,到哪兒去找達到失戀頂點的女性呢?可是,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因為,我之所以會想到上述原理,就因為我已經找到了達到失戀頂點的女性的緣故。
那位女性不是别人,就是寫信來通知我您将與雪江小姐結婚的那位。
想必您也已經猜到了吧。
給我寫信的這位女性,正是由于您要結婚而使其達到了失戀的頂點。
您愛過許多女人,想必多少也懂一些女人的心思。
正如我隻愛雪江小姐一個人一樣,這位女性也隻真心實意地愛着一個男人。
因此,你們的婚禮,就直接導緻她的失戀達到了頂點。
同樣因為您的婚禮而導緻失戀到達頂點的我與她,共同做成一條曲線的話,根據如前所述之原理,所獲得的曲線不就是“戀愛曲線”嗎?并且,由于失望至極,這位女性已經決定赴死了。
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