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怒吼了起來,“你毫無證據,竟敢說我為了騙保人為縱火,真是豈有此理。
别的暫且不說,我當天夜裡就不在家裡呀!”
“如果在家裡而要放火,那就用不着氯酸鉀了。
”
“你再說這種無中生有的事,當着檢事先生的面,我也要對你不客氣。
”
或許是有點佩服這位青年記者的沉着冷靜吧,檢事并沒有阻止他說話。
“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就代替檢事先生來加以說明吧。
老實說,你這個計劃十分巧妙,我也由衷地感到欽佩。
我在現場撿到了一些玻璃管碎片和少許水銀。
直到剛才為止,我還沒想出那是幹什麼用的。
在聽到小孩因氯酸鉀中毒而死,并查了《化學品制法注解》,這才恍然大悟。
檢事先生,”他轉向檢事,繼續說道,“氯酸鉀和砂糖的混合物裡隻要再加一滴硫酸,對,隻需一滴硫酸就行,就會猛烈燃燒起來。
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一滴硫酸在适當的時候自動注入呢?利用水銀柱,就是個令人驚歎的好主意。
拿一根直徑一厘米的玻璃管——正是玻璃碎片所表明的彎成U字形的那種玻璃管,将其一端封住。
然後傾斜着從另一端慢慢地注入水銀,直到被封住的一端全部灌滿為止。
随後将U形管放正,封口端的水銀柱會略微下降一些。
如果U形管的兩端全都開放的話,左右兩根水銀柱應該高度相等,且保持靜止。
但一端封住之後,由于空氣壓力的緣故,兩根水銀柱就會出現大約七百六十毫米的高度差。
亦即等于一個标準大氣壓。
因此,如果氣壓減弱,封口端的水銀柱就會降低,而開口端的水銀柱就會上升。
這是個不言自明的道理。
由于昨夜兩點左右東京處于低氣壓中心區,咨詢氣象台後得知,下午五點前後氣壓為七百五十毫米汞柱,淩晨兩點為七百三十毫米汞柱。
出現了二十毫米汞柱的氣壓差。
亦即U形管封口端的水銀柱會下降十毫米,開口端會上升十毫米。
這樣,如果在開口端的水銀柱上端注入少量硫酸,到那時就會自動溢出來了。
福島先生,”松本回頭看着滿臉刷白、一聲不吭的福島繼續說,“你為了騙取區區幾萬日元的保險,鬼迷心竅,先是殺死了給你看房子夫婦的孩子,接着又殺死了他母親,最後連他父親也殺死了。
并且,你還想将自己所犯下的可怕的罪行轉嫁給青木先生。
你的罪孽太過深重。
怎麼樣?你還不老實招供嗎?”
福島驚恐萬分,他已經毫無招架之力了。
檢事也為這位青年記者清晰明了的分析而折服。
他說道:“啊呀,松本先生,你真是了不起啊。
像你這樣的人才要是能進入我們警界就好了……可是,岩見慶二又為什麼要偷偷地溜進來呢?将注有毒藥的點心拿來,他又有什麼樣的理由呢?”
“這方面,我也不明所以。
”青年記者松本十分幹脆地回答道。
兩三天之後,岩見慶二被捕的消息見報了。
他所坦白的内容與松本所言,可謂是若合符節。
可是,關于他為什麼要潛入福島家的理由,卻一句也沒提。
之後,我就沒機會與松本順三見面了。
我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活,日複一日地上下于如同戰場般擁擠的澀谷車站,奔波在上班的路上。
一天,我正一如既往,氣喘籲籲地沿着坡道往上走,卻被人從後面給叫住了。
一看,是松本順三。
他笑嘻嘻地說是有事要向我打聽一下,要我跟他去一下。
于是我就跟他去了玉川電車樓上的飯店。
“聽說岩見慶二被逮住了。
”我說道。
“是啊。
聽說終于逮住他了。
”他答道。
“你的推理分毫不差啊。
”我由衷地誇贊他。
“瞎貓碰着死耗子罷了。
”他若無其事地答道,“對了,我想要打聽的是,福島家的房子,大概是什麼時候蓋的?”
“這個嘛,呃——應該是在今年五月份動工的吧。
地震前剛剛竣工。
”
“之前那兒是一片空地嗎?”
“嗯,是空地。
好長時間那兒一直是空地。
不過四周有圍牆,入口處還有石階。
”
“哦,是這樣啊。
”
“這跟案子有關嗎?”
“啊,不,隻是想參考一下而已。
”
随後,他不再提岩見事件的事了,說了些他當記者時所遇到的趣事。
還從口袋裡掏出個帶金環的琥珀煙鬥,裝上煙,吸了起來,頗有些炫耀的意味。
與他分手後,回到家換衣服的時候,我忽然在口袋裡觸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拿出來一看,啊!這不就是剛才松本那個引以為傲的琥珀煙鬥嗎?我思前想後,怎麼也想不出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時候到我口袋裡來的。
我十分困惑,但心想這總得還給人家呀。
盡管總想着過幾天得着機會就還給他,可總也沒有機會。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了。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很厚的信。
一看背面的寄信人是松本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