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侖平選到了坐莊。
洗牌,發牌後,木下濬一表示這一輪不要。
于是就剩下高野信二與吉田侖平、菲爾德三人決勝負。
“啊呀,這可就倒黴了。
”高野信二看着手裡的牌自言自語道,“這不是一模一樣了嗎?和絢夫人玩時一樣——還是等藍牌,真是怪了——”
刹那之間,屋字裡掠過了一股陰郁之氣。
高野信二瞟了菲爾德一眼。
接着,就開始抽牌、換牌了。
可是,這一過程并不長。
就在每人都摸過四輪之後,高野信二突然站了起來,并朝屋外喊道:“巴谷課長!請進!”
就在其餘三人不知所措的當兒,巴谷課長随同檢事、判事一同走了進來。
高野信二對那三人說道:“大家都站起來,離開桌子。
好,就這樣。
”
那三人像中了邪似的,戰戰兢兢地離開桌子。
高野信二請巴谷課長來到桌子跟前。
然後,他掏出剛才畫的那個“清一色”的速寫,說道:“巴谷課長,你看這裡攤開的紙牌,它擺放的順序很奇怪啊……”
十
高野信二沉着而又明确地繼續說道:“玩花紙牌在排牌的時候,一般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按照二十、十、五、空白這樣的順序,從右往左擺放,另一種則是從左往右擺放。
可是,兇殺現場攤出‘清一色’的牌,就跟這速寫畫的一樣,是從右往左,按照二十、空白、十、五擺放的。
這是一種十分奇怪的擺放順序。
隻有不會玩花紙牌的人,或者至少是不遵循常規的人,才會擺出這樣的順序來。
然而——”
他指着他們剛才打牌的桌面說道:“然而,這兒也出現了同樣奇怪的擺放順序——”
“圈套!陷阱!!”菲爾德突然怒吼了起來,還想去抓桌上的紙牌,可立刻就被身旁的一名刑警抱住,動彈不得。
巴谷課長靠近桌子,對照着高野信二所畫的速寫和菲爾德的紙牌,确認其跟兇殺現場之“清一色”的擺放順序完全一樣。
然後,他似乎十分滿意地點了好幾下頭。
被刑警緊緊抱住的菲爾德還在嚷嚷着,并用各種語言申辯說這是個圈套,自己上當了。
高野信二忽然厲聲說道:“如果說這是個圈套,那麼我就給你看看更為确切的證據吧。
”
說着,他毫無顧忌地走到菲爾德的跟前,從他上衣的右邊口袋中将露出一半的手絹和一張單據抽了出來。
“這是你的吧?”
“……”菲爾德疑惑地看着高野信二。
“這張單據是你做生意用的,是吧?”
“是啊。
”
高野信二大步走到巴谷課長的跟前,将單據遞給他看。
這是一張用于鲸魚油脂買賣的用過的舊單據——
“這?”巴谷課長的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見此情形,高野信二便将單據翻了過來。
啊,那上面墨迹新鮮地赫然寫着:38.50侖平!
這不就是在現場丢失的,吉田侖平當天晚上寫的IOU嗎?
“菲爾德先生,你跟所有的罪犯一樣,都在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上犯下了重大的失誤。
你剛才從審訊室回來後,就一直不停用手絹擦鼻子,對不對?而這張随着手絹掉落的單據,正好被我看到了。
所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你的失策,就在于這一張單據上。
你在殺死了絢夫人之後,十分小心,唯恐遺落下什麼東西日後成為證據。
你為了将嫌疑推在我們這些牌友身上,特意将合下的牌翻開,并湊成‘清一色’的模樣。
這可真是處心積慮啊。
然而,你正是因為這一點,為自己種下了禍根。
“估計你是在起身離開之際,看有東西掉在了地闆上,就驚慌失措地将其撿了起來。
一看,發現是自己做鲸魚油脂生意時用過的單據,就心想:啊呀!這東西留在這裡,不就馬上懷疑到我身上來了嗎?危險!危險!于是你就将這張單據塞進了口袋。
“你不知道,這張單據你是撿不得的。
菲爾德先生!因為這是你今晚走出去之後,吉田侖平給絢夫人寫的借條。
如果你不是殺死絢夫人的兇手,這張單據是絕不會到你身上去的!
“根據我的記憶,這張單據是被絢夫人扒拉到右桌角上去的。
或許它不知怎麼的就掉到地闆上去了。
并且,掉下去的時候它還翻了個兒,正面朝上了。
要是它反面朝上的話,或許你就不會去撿它了吧——”
聽到這兒,詹姆斯·菲爾德渾身發軟,雙膝跪倒在了地闆上。
巴谷課長也心悅誠服地緊緊握住了高野信二的雙手——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三十分鐘過後。
深夜的京浜國道上,飛馳着一輛破舊的福特牌汽車。
車内洋洋得意地坐着的,正是我們的高野信二君。
“特别獎金二十日元。
因事件調查之功而加薪——嗯,五日元肯定是有的吧。
嘿嘿,不錯啊——”
随即,他一邊為報道打着腹稿,一邊不無遺憾地嘟囔道:“那個女人,我泡了她那麼久,還一次都沒上過。
唉,真是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