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能對心髒起作用的所有毒藥。
我将它們的作用效果,全都一一做成了曲線。
但是,如果僅限于此,也談不上是什麼新的研究成果,因為已經有許多人做過同類研究。
其實我也隻是将此作為我真正要做的研究的對照而已。
那麼,我真正要研究的到底是什麼呢?倘若歸納為一句話來說,那就是各種情緒與心髒機能的關系。
即我們通常所說的喜怒哀樂之類的表現,會給心髒生物電流的産生帶來怎樣的變化。
正如誰都經曆過的那樣,感到驚恐或憤怒的時候,心髒的跳動會發生變化。
我要做的,就是對已經取出的心髒加以客觀的觀察。
人們在感到驚恐的時候,血液中腎上腺素會有所增加。
這一事實早已為其他學者所承認。
因此,将驚恐之時的血液輸入取出後的心髒,那麼曲線就應該呈現出與腎上腺素通過時同樣的變化。
以此類推,在産生驚恐以外的其他情緒時,血液裡也肯定出現了某種變化,因此,将動物産生喜怒哀樂等情緒時的血液輸入取出的心髒中,并用心電儀記錄下曲線,就能推斷出各種情緒産生時血液中會出現何種性質的物質。
然而,這樣的研究自然困難重重。
理想狀态是讓被取出心髒的那個動物發怒或悲傷,再将它發怒或悲傷時的血液輸入其心髒。
當然這是癡心妄想。
那麼就隻能退而求其次,用甲兔的心髒,用乙兔的血液。
也就是說,采集乙兔産生各種情緒時的血液,将其輸入到甲兔的心髒裡去,并對此加以研究。
還有一件事情似乎更為困難。
就是怎樣才能讓兔子發怒或悲傷。
因為兔子沒有表情,無法從它們的臉上看出喜怒哀樂的模樣來。
因此,我們自以為激怒了兔子,也可能它根本就沒生氣;我們自以為逗樂了兔子,也可能它毫不動心。
這一點,令我困惑不已。
因此,我隻得中止兔子的實驗,而以狗取而代之。
亦即,取出甲狗的心髒來,然後激怒或逗樂乙狗,采取血樣後輸入甲狗的心髒。
盡管這樣也确實獲得了曲線,但還是不太理想。
因為,好不容易将狗逗樂了,在采血的時候卻又将它激怒了,結果隻能測出與憤怒時十分相近的曲線。
而将其麻醉後再采血的話,又隻能獲得無情緒狀态的曲線。
因此,隻有憤怒或驚恐時的曲線還比較理想。
基于上述種種原因,要想描繪出産生各種情緒時的血液對心髒之影響的理想曲線,就必須用人來實驗。
因為若是人的話,則無論是憤怒時的血液、悲傷時的血液,還是歡樂時的血液都比較容易取得。
而用人來做實驗的困難之處也顯而易見,那就是人的心髒很難搞到手。
就連死人的心髒都很難弄到,更别說是活人的心髒了。
無奈之下,我隻好仍用兔子的心髒來做實驗。
與此同時,血液方面也是個難題。
由于誰都不樂意提供鮮血,我就隻能用自己的血液來做實驗。
具體做法是,我通過閱讀各種小說,讓自己或悲或喜或憤怒,然後每次用注射器從自己左胳膊的靜脈裡抽出五克血液用于實驗。
為了防止血液凝固,跟之前在采兔子或狗的血液時一樣,注射器中要預先放入一定量的草酸鈉。
研究一下如此獲得的曲線就會發現,歡樂時、悲傷時、痛苦時的曲線狀态有着明顯差異。
驚恐時的曲線果然與輸入腎上腺素時的曲線相類似;快樂時的曲線與輸入嗎啡時的曲線相類似。
但是,它們也僅僅是相類似而已,在一些細微之處,仍可發現各種特殊的差異。
随後,我又通過練習,使自己隻要看一眼曲線,就立刻就能分辨出哪個是驚恐時的曲線,哪個是快樂時的曲線,哪個是腎上腺素的曲線,哪個是嗎啡的曲線。
與此同時,通過多種實驗,我又發現這些變化無論是對于兔子的心髒、狗的心髒,還是羊的心髒,都是一樣的。
然而,您可能不知道,從事學術研究的人,其研究的欲望會不斷增強。
因此,通過兔子、狗和羊的實驗已經獲得了同樣的結果,按理說我應該滿意了,可我還是想更進一步,用人的心髒來做實驗。
如前所述,由于人的心髒在人死後二十小時内,還是能讓它重新跳動起來。
因此,即便是死人的心髒,我也很想要。
于是我就拜托了在病理解剖教研室以及臨床科教研室的朋友。
說來也巧,我很幸運地弄到了一顆女性的心髒。
該女性是個十九歲的結核病患者。
她由于被戀人抛棄,過度的絕望損害了健康,住入内科病房後就成了個不歸之客。
據說她還活着的時候常說:“我的心髒肯定裂了一條大口子,在我死後一定要解剖我的心髒,給醫學做參考。
”而她的主治醫生正好是我的朋友,所以遵從她的遺言,将她的心髒給了我。
到目前為止,我動手術取出的一直都是兔子、狗或羊的心髒,從沒取出過人的心髒。
雖說面對的已是一具屍體,可當我的手接觸到女性那蠟一般蒼白、冰冷的皮膚,準備下刀時,仍感到一陣異樣的戰栗,從手指尖的神經而傳遍全身。
然而,在割開薄薄的脂肪層、暗紅色的肌肉層,切斷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