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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川,其中還有些像宋版佛典那樣的珍貴書籍。

    除此之外,我還在那上面看到一件更為寶貴的東西。

    雖說已經用墨塗抹掉了,但還是能看出寫的是‘《大和·極樂寺緣起》一卷’。

    那書上有後醍醐天皇[1288-1339年,日本鐮倉時代後期、南北朝時代初期在世。

    第96代天皇,南朝初代天皇,諱尊治。

    ]的親筆題詞,詞為花山院大納言師賢所撰,而圖畫出自土佐光行之手。

    我也問過五十岚,他說他就是為了這書才千裡迢迢地從東京趕到桦太來的。

     “這可是日本現存的唯一一本馬越翁所藏之殘卷啊,其價值在國寶之上。

    這一卷書,就是這次兇殺案的直接動機。

    這裡早川編寫的藏書目錄,在寫着‘高澤寺藏書’的地方,并沒有這卷書的書名,僅在邊框外寫着書名《極樂寺緣起》,由此我斷定這書雖然在早川這裡,可并不真正為早川所有。

    也就是說,不是他買的,而是作為質押被放在這裡的,甚至是借來的,隻不過由于山村的先人去世了,就自然而然地保存在他這裡了。

    估計山村曾一再要他歸還,可他怎麼也不肯放手。

    就這麼一來二去的,到了早川的藏書随時都可能轉手他人的地步,于是,山村就在那天夜裡來做最後的交涉了。

     “在此之前,五十岚和伊東都已經跟早川吵過架了,因此不會再次進入書庫。

    而山村也非常清楚,早川的家人極少進入書庫。

    于是,他就将那一卷書藏在懷裡,帶回去了。

     “我去拜訪他的時候,還問他是否看到文件盒,他想了一下說桌上沒有文件盒。

    于是我就猜想他可能就是兇手。

    回來後,我又對他所說的話進行了分析。

    他為什麼要撒謊呢?那是因為他偷了那一卷古書的緣故。

    這件事使他陷入混亂之中,恐懼又蒙蔽了他殘存的良心,于是他就撒了一個謊。

    此外,山村還從文件盒中拿走了他自己的憑據,後來伊東又盜走了借條,所以文件盒上有山村的指紋,而伊東的指紋又覆蓋其上。

     “在明白了兇手是山村之後,也就能發現所有的間接證據全都指向他。

    可是,還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沒有解決。

    那就是,他是怎麼從那個密閉的房間裡出來的呢?或者說,他用什麼方法在室外讓那個插闩落下的呢?這個問題,曾讓我傷透了腦筋。

    真是個可怕的家夥啊。

    然而,雖說沒有像‘哥倫布的雞蛋’那麼簡單,可一旦明白過來後,就發現這簡直和騙孩子的把戲沒什麼兩樣。

    其實,我也真是受了孩子遊戲的啟發才明白的。

    或者說,他那種做法還比不上小孩子的遊戲呢。

    來,你們看一下這兒!”說着,田名網警部指了指窗外。

     明亮的陽光下,孩子們正在忘乎所以地打雪仗。

    好幾顆雪彈擊中警察署的護牆闆,留下了一個個白色的“包”。

    最先留下的“包”已經開始融化,很快就滑落下去,隻留下一攤黑色的痕迹。

     “久保田檢事,你看,就是那雪球。

    ” “哦。

    ”久保田檢事點了點頭。

     “我也是昨天早上看到了孩子們的雪球之後,才注意到的。

    要在室外不落痕迹地落下插闩……在某本小說上是采用了釘子和細線。

    先用釘子固定住插闩,然後在室外抽動細線,拔出釘子。

    可是,那扇門上,并沒有釘子所留下的痕迹。

     “山村在行兇後,馬上就面臨被人發覺的危險。

    他立刻想到,必須讓書庫的門打不開。

    這樣的話,還能為自己提供‘不在場證明’。

    他不愧是在冰天雪地的世界裡長大的。

    他知道隻要讓插闩自動落下就行了,于是他想到了利用雪的黏着力。

    好在這裡雪到處都有。

    他急急忙忙地跑出書庫,在廁所的洗手池裡取了雪來。

    雖說會在那兒留下取雪後的痕迹,有一定的風險,但也顧不上了。

    他用雪将撥開了的插闩固定在門上。

    當時室内尚有餘溫,因此,用不了一分鐘,雪融化後就會因自身重量掉落。

    這時,插闩就會自動落下,而插闩上沾着的雪,會很快地完全融化幹淨。

    由于我生長在溫暖的地方,所以一開始并沒有想到雪的功能。

    這也可以說是一大悲哀吧。

    其實,即便掉落的雪并不能完全融化,在這個冰天雪地的桦太寒冬裡,有一點雪也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到此為止,可謂是天衣無縫。

    可是,他還是留下了一處敗筆。

    那就是,他沒工夫将抓過雪的手擦拭幹淨。

    他用濕漉漉的手關書庫的門時,無名指和中指在門把手的裡側留下了痕迹。

     “早川是曠代罕見的書籍愛好者。

    國外稱作Bibliomania[英語,書籍收集狂,書癡。

    ]。

    大槻文彥[1847-1928年,日本國語學者。

    獨立編寫國語辭書《言海》。

    著有《廣日本文典》等。

    ]博士将其譯作‘珍書颠家’。

    對于這樣的人來說,書籍的魅力要遠遠大于金錢和寶石。

    古今東西,就有多宗因為書籍而犯罪,甚至殺人的案子。

    受害人早川是個書癡,而兇手山村也是個無可救藥的書癡。

    這個悲劇的起因就在于此。

    由此也可見,書癡那種常人所難以理解的心态,是十分兇險、可怕的。

     “最後所剩下的問題,就是撥火棍上沒有指紋的事了。

    一開始,我以為兇手戴着手套行兇。

    可這個案子顯然是突發性的,不是那種早有預謀的。

    如果兇手正巧戴着手套,那就要設定其為穿西服的人。

    可一般來說,手套也是放在大衣或衣服的口袋裡。

    那天穿西服的人,隻有伊東一個。

    可他的手套是嶄新的,沒有一點可疑的痕迹。

    我心想,兇手總不會事先準備了什麼布吧。

    可是事實上由于山村是個和尚,衣袖特别長,他正是用衣袖裹着撥火棍行兇的。

    由于他又是個隐忍的僧人,所以這方面也造成了我判斷上的又一個盲點。

     “這個發生在雪夜,又利用雪作案的事件,終于告破了。

    案子本身也充分體現了地方特色,真是發生在寒冷地區,充分利用了寒冷特點的犯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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