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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是啊。

    因為那些書畢竟是父親的,哦,從父親所留下的藏書目錄來看,有些還是爺爺的,甚至更早一些的……” “哦,那麼古老啊……那本目錄現在還保存着嗎?” “嗯,在的。

    我還時常會翻看一下,重溫一下舊夢……”山村凄然一笑,站起身來,去拿來了藏書目錄。

    這是本和式裝訂的小冊子,封面上用不像出自僧人之手的行成流[指日本平安時代中期的著名書法家藤原行成(972-1028)的書體。

    ]筆法,流麗婉轉地寫着“《寺寶及傳承書籍目錄》高澤寺”。

    田名網警部接過來後,一頁頁地翻看着,見上面記載着漢籍、佛典以及兩三本物語的書名,還有一些則是抄本的目錄。

    其中有一行留有貼紙的痕迹,又用墨塗抹過,但仔細辨認的話,還是能讀出《大和·極樂寺緣起》的字樣來。

     “都是些珍品啊。

    要是按照現在的行情來算,可不得了啊!” “是啊。

    其中還有如今全日本也隻有兩三冊的宋版佛典呢。

    我也跟他說過,至少這書得物歸原主,可我們這個小寺,也出不起價錢啊。

    ”山村如此答道,顯得非常缺乏底氣。

     兩人的交談中斷了一會兒之後,田名網警部又開始提問道:“早川已經不在了……他活着的時候,最後見到的人就是您。

    您能談談當時的情形嗎?” “我也聽說了,他是死在那個書庫裡的吧。

    聽說是死在半夜裡的,可我在那兩小時前就已經離開了……他這人說起話來總是陰陽怪氣,諷刺挖苦的,叫人下不了台。

    他對我也總是那麼冷若冰霜。

    ” “您進入書庫,大概是什麼時候?” “您問的是?” “是在您覺得難受去上廁所之前,還是之後?” “是在那稍前一些。

    ”他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是嗎?那麼您看到書桌上的文件盒了嗎?” “這個嘛……”山村盯着燈芯看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呃……您這麼一說……嗯,還是沒有吧。

    ”說着,他又将視線回到田名網警部的臉上,問道:“那個文件盒,怎麼了?” “嗯,文件盒有點問題啊。

    ” “哦,有什麼問題?” “裡面的東西不見了。

    ” “哎?不見了什麼東西?”山村端着茶盅的手微微發顫。

     “借條。

    ” “是這樣啊。

    ”山村又恢複了先前的平靜。

    他給田名網警部換了一杯新茶。

     田名網警部喝完茶後,說道:“啊,打擾了您這麼長時間,真是過意不去啊。

    ”随即便起身告辭了。

    山村拖着長長的影子,将他送了出去。

     回到警察署後,田名網警部就運用他的老辦法,将從每個人那裡聽來的情況一條條地寫在紙上,并一一加以分析、解剖。

    他的這張表上,一共分成了五十個項目。

    針對每一個人,都分成事實、疑問、嫌疑、指紋,以及動機、行動、情況、證言、操行等項,跟心理學的分析表差不多。

    旁人一看這表,是完全不明就裡的,而田名網警部則對這項工作樂此不疲。

    因為,倘若能一個個地加以排除的話,兇手的輪廓就會一點點地浮現出來。

     田名網警部翻來覆去地将這張表琢磨了好多遍,又用很小的字體添加了一些數字,畫了一些簡圖,然後進一步加以研究。

    忽然,他碰到了一個難題,那就是:吊燈。

    那天夜裡吊燈所處的高度,與現在一樣。

    那就是說,吊燈是在那個高度的位置上熄滅的。

    可是,吊燈的下面并沒有可用作踏腳台的桌子、椅子。

    不用踏腳台而能熄滅那麼高的吊燈,那人的個頭必須有五尺七八寸高了。

    可作為嫌疑對象的望月、伊東、五十岚和山村,身高都不滿五尺五寸。

    那麼,兇手是用什麼辦法将吊燈熄滅呢?是用了什麼器物來熄滅的嗎?總之,是兇手熄滅的。

    這一點應該是沒錯的。

     田名網警部暫時将這個問題放在一邊,在無視吊燈的前提下,又将整個案子設想了一遍。

    結果發現了一種可能性。

    但是,吊燈是怎麼熄滅的,這個問題也不能真的棄之不顧啊。

     田名網警部讓人将望月叫來又詢問了一下,但也沒問出什麼新情況來。

    至于那件曾一度引起他懷疑的大衣也是因為在案發當天的上午,早川吩咐他打掃廁所,他用鐵棒敲開凍得像石塊一般堅硬的屎尿時,濺到了身上,才送去洗的。

    睡衣則是因為穿久了,就順便一起拿去洗了。

    僅此而已。

    将此情況與早川家的人核對後,發現清掃廁所的事實和時間完全符合,再說大衣已經洗過了,再怎麼追查也無法證明是否曾沾染血迹。

     “怎麼樣?有點眉目了嗎?”久保田檢事走了進來。

     “沒有。

    ”田名網警部愁眉不展地搖了搖頭,從檢事遞上的香煙盒中抽了一支煙說,“就目前而言,人人都有作案動機,可又沒有一件物證。

    如果非要拉上幾條,自然也并非沒有,但那些都是間接證據罷了……行兇後熄滅吊燈一事,可以說是行事異常缜密,也可以說十分大膽,甚至是十分草率。

    ”說着,他站起身來,幽幽地望着久保田檢事的眼睛說:“我說,久保田檢事,據說冰天雪地裡——尤其是在下雪的夜裡,時常會出現一種叫‘雪女’的妖怪。

    這個案子,說不定也是雪女幹的呢。

    ” 久保田看了看田名網警部,沒說什麼,站起身來出去了。

    田名網警部用空洞、呆滞的眼神目送他,随即就閉上了眼睛,陷入沉思之中。

     煙灰,從已經熄滅了的香煙上,“吧嗒”一聲落到他的膝蓋上。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一個鐘頭。

     田名網警部臉上的苦悶之色越來越濃。

     過了一個半小時左右,田名網警部“啪”地睜開了眼睛,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裝蘇格蘭威士忌的銀制容器,用兼做蓋子的小杯子,接連喝了兩三杯。

    很快,他的臉上就泛起了紅暈。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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