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天津河流泛濫。
“不要說這些了!”李開芳皺着眉頭斥責吉文元,“這對眼前問題的解決毫無作用。
”
向南撤退?為擺脫嚴寒,隻能這麼做。
“可是,長此下去會全軍覆沒的啊!”李開芳最後決定放棄陣地南下。
一月八日(陽曆二月五日),北伐軍開始從靜海縣向西南方移動。
直隸平原的雪愈來愈大。
“多少士兵倒在路旁,埋在雪地裡!”離開靜海縣時,李開芳雙手抱着腦袋,低聲自言自語。
在北伐軍開始南撤的前兩天,天京派援軍北上。
黃生才、陳世保、許宗揚、黃益芸、曾立昌等人被任命為北上援軍指揮官。
北伐軍南下,清軍在後面追擊,太平軍凍死的人比戰死的要多得多。
二月十一日,李開芳等人進入直隸南部與山東交界的阜城,在這裡一面反擊,一面等待援軍,條件非常艱苦。
“信上說,承文夫婦要帶西玲一塊兒來上海。
”連維材疊好看完的信。
“走什麼路?”理文問。
“說是坐船來。
”
“那就可以放心了。
”
“說是白河裡的冰一化就上船。
”
“西玲喜歡看熱鬧,陸路沒什麼可看的,這才覺得走水路的吧?”
“是承文夫婦苦口勸說的結果吧。
”
“三哥還沒有詳細的報告來吧?”
“嗯,我正等着呢。
現在他不在琉球,應該在鹿兒島。
弄到江戶的消息有那麼難嗎?”
“島津在濑戶内海各地都備了快船,已經采取措施,以盡快獲得江戶的消息了。
”
“想來是哲文不擅長吧?”
“我給他介紹了琉球館一個青年,叫大久保,此人消息很靈通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大概是隻顧着畫畫了吧。
”連維材苦笑。
哲文先前來信報告說,去年六月,佩裡率美國艦隊停泊在浦賀,呈遞了菲爾摩亞總統的國書,同意日本一年後再做答複。
之後,佩裡經琉球去了香港。
今年正月,佩裡再次去了日本,目的自然是要日本的答複。
連維材十分關注日本會怎樣來解決這個問題。
拖延是行不通的。
連維材推測,日本不得不簽訂親善條約,不過他想知道的是條約的内容。
“據說正月十六日已到達神奈川海面,該是簽訂條約的時候了,可是……”連維材道。
“大概是幕府不打算公布吧。
”
“可島津是重臣,他應當知道條約的内容呀。
”
“也許三哥已經知道了,也寫了信,但是信還沒到。
”
“今天已是三月七号了。
”
連維材說這話有兩個意思:一是佩裡到達神奈川海面已有五十來天了;二是英國領事俄爾科克要求清軍撤掉緊挨着租界的基地,最後通牒上的時間就是這天下午四點。
這天是陽曆四月四日。
明天是清明節,漫長的冬天過去了,好不容易到了春意盎然的季節。
清明要掃墓,長期閉門不出的人,在這春光明媚的日子可以稍微出出遠門了。
這是個令人放松的日子,但今年由于戰亂,人們感覺不到放松。
即使想到郊外去,但駐紮在郊外的兩萬清軍還在攻打上海。
這些清軍常跑進租界,以緻英國領事俄爾科克提出了強烈的抗議。
清軍進入租界,自然有其理由。
他們認為:“這裡是大清帝國的領土,軍隊進入自己國家的領土有什麼不對?”上海城現在已被小刀會占領,清軍必須奪回來,磨磨蹭蹭不采取行動,朝廷就會給他們定“死罪”。
這可不是一般的吓唬。
清軍軍官焦躁不安。
沒有合适的買賣可做,租界裡的人就靠給困守城中的小刀會提供物資來維持生活。
因此,造反組織得到了源源不斷的物資補給。
英國商人甚至把武器和彈藥賣給小刀會,他們表面“嚴守中立”,但買賣是另一回事。
上海城原本有三十萬居民,被小刀會占領後,居民不斷外逃,目前隻剩幾萬人了。
小刀會兵力不足,于是征用居民,這又迫使更多的人外逃。
據說,城裡的小刀會隻有數千人,而清軍有兩萬,之所以奪不回上海,清軍的首腦認為,就是因為租界的存在。
“武器、彈藥為什麼隻賣給叛徒(小刀會),不賣給官軍?這算哪門子中立!”法國向英美兩國提出抗議。
“物資買賣不過是純粹的商業行為。
”這是對批評的回答。
清軍也通過官商來購買軍需品,但在價格上談不攏。
官商往往借着官府的威風狠狠殺價,但這一套在洋人中行不通,因而買賣常常做不成。
據說,清軍曾經想通過官商購買租界裡庫存的大炮,但是沒談成,于是官商借用了清軍士兵,想趁黑夜強行把大炮運出來,結果被租界裡的志願兵打退了。
那次事件後,清軍就常從緊挨着租界的基地闖進租界去。
對洋人來說,這實在很讨厭。
由于清軍基地與租界的賽馬場挨着,清軍進行射擊訓練時,故意對着賽馬場。
于是又發生了一件事:一對英國夫婦坐着轎子從賽馬場附近經過時,遭到了清兵的襲擊,清兵拿紮槍捅向轎子,妻子跑了,丈夫受傷了。
俄爾科克領事終于忍無可忍,發出了最後通牒。
“基地會轉移到别處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