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扔有點猶豫。
“北營在租界外,移不移動,那是我們的事。
洋人一威脅,我們就收起營盤逃跑,這恐怕會遭到朝廷的責難。
”
“确實如此……說是今天下午四點……罷了,不理它。
”
清軍的北營始終沒有動靜。
上海城中的小刀會對城外的情況也一清二楚。
骨幹們不僅派人去收集消息,自己也常出去親自視察,就連劉麗川這樣的高級領導,也不止一次地喬裝打扮出城去。
租界裡英美兩國同清軍的争執,還有最後通牒等事,城裡都知道。
“這不單純是威脅,紅毛們可是說幹就幹的。
拿買賣來說,他們也有嚴格的章程。
一旦訂了合同,就一定要履行。
肯定要發生沖突,滿軍大概錯看了對手,不會撤退的。
”劉麗川曾和英國人做過生意,他預言外國志願隊同清軍一定會發生沖突。
潛伏在清軍中的諜報人員也送來消息,說清軍不理洋人的要求,沒有移動軍營。
“他們若發生沖突,我們該怎麼辦?”小刀會内部就這個問題展開了讨論,結論當然是“出擊打清軍”。
這本是沒必要讨論的問題,會議之所以變得拖沓冗長,是因為在由誰指揮的問題上發生了分歧。
前面已說過,從占領上海城開始,小刀會内部的廣東派和福建派的對立就表面化了,一旦分裂,兩敗俱傷。
“大家看誰合适?”劉麗川左右為難。
從人數上說,廣東派居多,但他自己也是廣東派,為了避嫌反而不好開口。
但若是讓福建派指揮,廣東派又會對他施加壓力。
會上,周立春的女兒周秀英不時發言,但最初并未引起重視。
劉麗川卻說了一句話:“我們确實還欠着一個人情。
”
周立春領導了上海近郊青浦地方的抗糧運動。
他占領了嘉定縣,與小刀會起義相呼應,但小刀會由于準備不足,晚了兩天才起義。
這導緻周立春的農民軍在這兩天裡吃了大虧,劉麗川所說的“欠人情”就是指這件事。
周立春因閩粵之争沒有進城,就派了女兒秀英來當觀察員。
秀英膽子大,也很能幹。
周立春偶爾到上海城裡露個面,大概是來給女兒出主意的。
“閩粵兩派互不相讓,不如由第三者來擔任司令官。
本地代表是周立春……這樣,也許能圓滿地解決。
”劉麗川心想,于是提議道,“讓在青浦為我們苦戰的周立春立一功吧,大家看怎麼樣?”
亂嚷嚷的會場頓時鴉雀無聲。
沒有人明确表示反對。
過了一會兒,有人說道:“立春兄是可以,但他最近好像不大露面呀!”
“有我呀!”那人話音剛落,周秀英猛地站起來道,“父親在外面給我召集兵馬,我帶少數人出城就行。
時間都定了,這仗太容易打了!”
人們看着年輕的周秀英,想起了起義初期周立春的英武雄姿。
小刀會為了對周立春的功績表示敬意,贈給他的女兒“女将軍”的稱号。
單憑這稱号,周秀英也有指揮部隊的資格。
“那麼,這事就拜托青浦的諸位了。
”劉麗川未提人名,隻說了地名。
會議總算結束了。
外國志願隊與清軍的沖突,就在下午四時,時間和地點都早就明了,這次作戰非常簡單。
隻待兩軍開打,小刀會就對清軍發起進攻。
英美兩國在黃浦江上擺開三隻軍艦——英國軍艦古列希安号、遭遇号和美國軍艦普利瑪斯号。
海軍陸戰隊登岸後加入了志願隊。
外國志願隊的指揮官是海軍預備役少校兼英國副領事維多,美國部隊則由美國普利瑪斯号艦長凱利指揮。
不過,英美兩國軍隊隻有三百八十人。
英國有野炮一門,美國有大炮一門和短炮兩門。
英美兩軍的軍官都覺得,看到這陣容,清軍肯定會夾着尾巴逃跑。
英美兩軍敲着戰鼓,從花園街(南京路)進軍。
而清軍方面,則被吳蔚堂洗了腦:“法國不參加,英美兩軍加起來也隻有三百來人,什麼也幹不了。
他們害怕我們人多,不會打過來的。
”清軍北營裡有兩千兵,有大炮,究竟多少門不詳,清軍有個毛病,常拿一些不能用的炮來吓唬人。
“對方馬上就會逃走。
”
“對方馬上就會撤退。
”
交戰雙方都這麼想,這實在是一次奇妙的戰鬥。
下午三時,英美兩軍與海軍陸戰隊開始集合。
最後通牒是下午四時,英美兩軍決定在這之前到達清軍北營前面。
戰鼓震天,軍旗迎風。
外國志願隊在賽馬場東端分為兩路,美國部隊沿賽馬場路線向左拐,那裡是北營的正面。
按部署,美國部隊進行正面進攻,英國部隊襲擊側面。
直到這時,副領事維多少校、凱利艦長及在後方的俄爾科克領事,仍期待着清軍會棄營退走。
清軍也一心想着對方會向後轉。
但這是毫無根據的主觀臆測罷了。
“裝彈!”凱利艦長下令了。
如果到了四時,對方态度仍沒有變化,還是要開炮的。
參加這次戰鬥的美國人維特摩爾曾坦言,進軍開始時情緒很高,之後逐漸感到不安,來到敵人前面時,意氣已經消沉了。
美軍的位置是在洋泾浜旁邊的墓地裡,那裡有許多土墳,海軍陸戰隊的隊員們盡量選擇高的土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