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就是不願回天京。
秦日綱十分了解天京的形勢,現在回天京,下場十分不妙。
他打算把戰場當成避難所,等待着暴風雨過去。
“這小子根本就不想回來!”韋昌輝說罷,吐了口唾沫。
秦日綱指望不上了,隻有盡快襲擊天王府。
“什麼時候動手呢?”他抱着胳膊,擡頭仰望着已毀壞一半的天下第一塔。
“已經盡量集中爆炸,再有一兩次就可以連根幹掉!”
聽到爆炸負責人的報告,韋昌輝暗中打定了主意:“好!塔倒之日,沖進天王府!”
陽曆十一月的第一天。
韋昌輝從早到晚都注視着天下第一塔。
塔座部分很棘手,爆破了五次,寶塔才從世上永遠消失。
天王府抵抗之猛烈,遠超韋昌輝的預想。
天王府裡有許多女官,這些廣西女人沒有纏過腳,力氣很大,她們都武裝起來戰鬥了,據說她們比江南的漢子還善戰。
北王軍隊的士氣之低,也超過了韋昌輝的預想。
他稍一不注意,就有大批士兵逃跑。
以前襲擊東王府時的情況跟現在大不一樣,北王部下長期咬牙切齒地忍受着楊秀清的專橫,襲擊東王府時,士氣自然高漲。
但現在襲擊天王府,他們根本沒有這種心情。
天王深居天王府,很少露面,一般人都覺得他似乎在受東王壓迫,雖身居高位,卻十分可憐。
進攻一個既不暴戾也不殘忍的君主,士兵當然沒有熱情。
而且在襲擊東王府以後,士兵們也覺得“搞得太過了”。
整整進攻了一天,未能攻進天王府。
韋昌輝決定暫時休戰,第二天再發動進攻。
就在那時,突然傳來一片呐喊聲,一支來曆不明的軍隊,從包圍天王府的韋昌輝軍背後猛撲過來。
“鎮江的軍隊現在不應該到呀!”韋昌輝早就分析研究了城外的情況,附近的部隊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達。
“是傅學賢!”傳令兵跑進來報告。
“這小子果然還在!”韋昌輝緊咬嘴唇。
他連日來搜尋東王殘黨,其中最不好對付的傅學賢一直下落不明。
有消息說他已逃出天京,這令韋昌輝一直很擔心。
“多少人?”韋昌輝問道。
“不清楚。
很多,大約有兩千,不,三千吧。
”傳令兵眨巴着眼睛。
“不準信口胡說!”韋昌輝大吼一聲。
傳令兵見韋昌輝大發雷霆,以為要殺自己,一溜煙跑掉了。
既然被起用為傳令兵,當然是得到韋昌輝信任的人,可是,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在破壞天下第一塔期間,傅學賢一直在悄悄召集東王殘黨,他歡迎無所屬的士兵和一般的老百姓。
有人注意到傅學賢的活動,但誰也沒去向韋昌輝報告。
韋昌輝完全失去人心。
天王府大門打開,從裡面沖出了禦林軍。
韋昌輝隻有兩千人,前後受到夾擊。
沒有人願幫韋昌輝從這裡逃出去。
他已是孤家寡人,一個人盤腿坐在天王府前廣場上,呆若木雞。
他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
“喂——!北賊在那兒!”
韋昌輝平時動作敏捷,現在連逃跑的氣力也沒有了。
他被俘後,受“肢解”之刑——先砍下腦袋,然後把身體砍成碎塊。
“首級送到石達開那兒去!”洪秀全道。
東西南北四王全部死了,現在這個國家隻有依靠地位僅低于四王的翼王石達開了。
要取得石達開的歡心,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比韋昌輝的首級更為有效。
韋昌輝的身子被割成二寸見方的肉塊,懸挂在城内各處。
肉塊旁立着牌子,上寫:“此乃北奸之肉,準看不準取。
”
西玲早就想回上海了。
“你看到了另一種地獄啊!”她說。
餘彩容使勁兒點點頭。
“我要把你從這兒帶出去。
武昌現在正在打仗,先去上海吧!”
“真的?我能從這裡出去嗎?”
“嗯,已經跟萬歲爺說了,他準了。
”
“真的?”彩容的眼睛閃閃發亮。
“簡直像做夢啊!不過,萬歲爺還是準了。
”
“我和他是老朋友,特别要求他,他就準許了。
”
西玲沒有告訴餘彩容,她是怎麼說服洪秀全的——“我希望天京永遠不會告急,但做好準備還是必要的。
有一個問題必須考慮,是否把子嗣全都放在天京。
已經出生的孩子這麼可愛,您恐怕不忍他們離開吧……但至少,今後出生的孩子……我想把餘彩容帶到上海去,她已懷了您的孩子……”洪秀全聽到這裡,點了點頭。
彩容懷孕的事,是西玲編造的,她隻想把彩容從這牢獄般的地方帶出去。
殺死韋昌輝的一部分軍隊立即被派出去逮捕秦日綱。
秦日綱的一萬五千名士兵爽快地交出了他們的總司令。
“天王聖旨的威力就是這麼大!有了它,什麼都能辦到。
”洪仁發高興地叫嚷着。
韋昌輝和秦日綱的首級用鹽腌着,送到了石達開那兒,同時還送去了一封诏書,要求石達開“歸京輔佐天國”。
石達開從安慶出發回天京。
西玲帶着餘彩容,在南京城下登上了去下遊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