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點,後來被清軍燒毀,據說有五位僧人九死一生逃了出來,所以也有人說是他們建立了天地會,因而有的場合不喊拜五祖,而喊拜五僧。
但也有人認為“五祖”是五位始祖。
至于萬雲龍和陳近南,大概是天地會初期的領導人,但事迹并無可靠詳細記錄。
每拜三低頭,八拜二十四次低頭後,結義儀式結束。
仍是那個裝腔作勢的聲音喊道:“恭賀兄弟結義儀式到此結束!”
“好啦好啦,真夠憋人的,喝酒喝酒,把女人叫來!鴉片煙也給我拿來!”李永酬急不可待,用他那沙啞的破嗓門兒喊道。
理文一直以為自己的背後是牆壁。
其實那隻是嵌着的幾塊門闆,說話間便被卸下來了。
外面還是正午。
燦爛的陽光一下子射進這寬敞的房間,理文揉了揉眼睛。
接下來便是大吃大喝,一派喧嚣胡鬧的場面。
十來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不知何時已進了屋。
連理文進來時,屋裡還沒有桌子,此時卻已擺了三張,不一會兒酒菜也擺上了。
“請吧!”一個女人湊到理文身邊,遞給他一個酒杯,他剛接過酒杯,另一邊一個女人就給他斟了酒。
“賢弟,盡興享樂吧!”
理文并未看到他的人。
李永酬躺在長椅上,人被桌子擋着,看不到身子。
“快喝呀!”一個渾身脂粉香氣的女人催促理文,理文嘗了口杯中酒,是烈性酒。
鴉片煙的氣味在屋裡飄溢,連那脂粉香氣也被濃厚的煙味沖淡了。
花的都是廣甯縣那兩千五百兩吧!理文心想。
這裡大吃大喝、胡亂揮霍的費用盡管取自廣甯縣官庫,但歸根結底,這還是老百姓的錢财啊!
椅子都被早來的女人占了,後來的女子就直接坐在地闆上,有的幹脆躺着,有的還支起一條腿。
有個女人抱住理文的腿,嬌聲嬌氣道:“給我來杯酒!”她們都醉了。
大概來這兒之前,便已在其他房間喝過酒了。
女人們嬌滴滴地嬉笑。
理文勉強喝了三杯,隻聽李永酬喊道:“賢弟,坐到我旁邊來!”李永酬一腳踢開長椅旁的一個女人,那女人“哎喲”慘叫了一聲。
“賢弟,你好像有點拘束呀!”
李永酬每叫理文一聲賢弟,理文都要感到一陣惡心。
“不是拘束,我不太能喝酒。
”
“不必拘束!”李永酬猛地坐起來,“這些酒菜都是你們紫荊山送來的!”
“紫荊山?是上帝會嗎?”
“是呀。
我們捅了廣甯和賀縣,都是紫荊山的人托我們幹的。
那當然不能白幹啊,酬謝金足夠開一百次這樣的宴會。
”
“哦……”理文不知說什麼好。
“我說賢弟呀,你不要拘束!這些是你們紫荊山的酒呀!”李永酬一邊用煙槍敲着銀盤,一邊說道。
肯定是楊秀清。
除李永酬外,理文還見了好幾個天地會頭目。
他發現這些“秘密”工作的活動方針和理文的考慮如出一轍:唆使品質惡劣的組織在各地暴動,并給他們錢财報償,而對那些紀律好的,則勸其入夥,并叮囑他們等到“十月以後”。
之所以要“十月後”,是因為到那個時候,裝瘋的楊秀清就會奇迹般恢複正常。
理文一想到“奇迹般地恢複”,心裡便不平靜。
楊秀清已通過“天父下凡”在上帝會中獲得了特殊地位,他大概還想通過這個“奇迹”來爬得更高。
他為什麼要假裝廢人?這不僅是為了向政府表明上帝會不會造反,而是為了表明楊秀清就是基督!在“天父下凡”時,上帝耶和華就已宣告,為了不使世人病死,讓楊秀清來代替世人贖罪,楊秀清現在成了癡呆,正是代世人在受疾病折磨。
連理文急忙返回桂平。
洪秀全和馮雲山不在紫荊山。
上帝會為蒙騙當局,已把頭目分散開了,連高級也不知道洪秀全和馮雲山現在何處。
不過,理文還是從蕭朝貴那兒得知了消息——他倆潛伏在平南縣花洲山人村,上帝會幹部胡以晃的家在那兒。
平南是桂平東鄰,武宣和平南從東西兩面夾着紫荊山,而花洲山人村則位于鵬化山中。
上帝會将頭目分散後,向各地信徒發出密令:到金田村集合!
因無文字記載,這指令究竟何時發出,已無從查考。
可能是七月底發出的,因為秘密不會向所有信徒同時發出,各地信徒若同時行動,定會引人注意,所以一定要錯開時間。
其實,上帝會當時并未受到政府多大注意。
天地會搶劫綁架,強索賄賂,逼官自殺,政府正忙于剿伐,沒有餘暇顧及上帝會。
況且上帝會不過搗毀寺廟偶像,燒毀孔子牌位,寫些譴責孔子、釋迦的詩文,僅此而已。
地方士紳惱火他們侮辱孔子,但侮辱不等于造反。
士紳們雖是實力派,擁有團練,但還不是官,也拿上帝會沒轍。
所以,天地會鬧得越厲害,對上帝會越有利。
即使政府發覺,上帝會信徒正向金田村集中,大概也會認為他們又在搞什麼大規模搗毀活動吧。
這當然是件麻煩事,但政府可沒閑工夫去管。
楊秀清在幕後操縱着天地會,但幾乎沒人知道。
連理文覺得,自己想幹的事,楊秀清代他做了,心裡很不舒服。
信徒們陸續出現在金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