辎重卻不斷得到補給,包括從廣州海關緊急送來的三十萬兩軍費及許多大炮。
陰曆二月初三至初五,太平軍發動了進攻,結果戰敗,尤其二月初五,太平軍損失相當大。
他們不知清軍已補給了大炮。
二月初六,清軍發動進攻,太平軍已相當疲勞。
“根據預定計劃,我們應該北上,從目前形勢看來,是時候放棄江口了,眼下應當考慮如何更好地撤退。
”楊秀清道。
“不狠狠地再敲他一下,總覺得有遺憾,好像打敗了似的。
”石達開總有種要決一勝負的情緒。
“不能感情用事。
”楊秀清軟軟地反駁。
江口戰敗約十天後,廣西巡撫周天爵來到柳州。
“又來個可惡的家夥!”李星沅一清早就開始喝酒,否則就支撐不住。
周天爵已快八十了。
他為人正直,于己無愧,但對别人很是粗暴,人們評價他“忠直有餘”。
在做漕運總督時,他因僞造關防(公印)而被降職,他索性借口有病辭職還家。
這七年間,他一直賦閑在家。
新皇登基後,經杜受田推薦,他重返政界,作為被革職的鄭祖琛的後任,當了廣西巡撫。
杜受田曾任協辦大學士和工部尚書,更重要的是,他曾是新皇的老師。
擔任這職務不但要教皇帝讀書寫字,還要教他如何獲得父皇的認可。
清朝皇位由皇帝指名,和長幼順序無關,鹹豐帝能獲得父親認可,杜受田功不可沒。
“我後面有帝師杜受田。
我什麼也不怕。
”周天爵為人實在,裡外如一,毫不遮掩,“李星沅這小子算什麼!他中進士時,我已由知府升為按察使了。
他善于鑽營,青雲直上,沒什麼了不起!”他雖未把這話說出口,臉上卻已滿是偏見。
到任後,周天爵第一件工作便是調查鄭祖琛。
李星沅對鄭一向同情,他想盡量把報告寫得對鄭有利,但報告卻不是他一人能寫的。
“情況很複雜,這個時期由誰來當廣西巡撫,恐怕都無法阻止匪徒的出現。
”聽李星沅如此言語,周天爵變了臉色。
“哦?你的意思是,誰當巡撫都一樣?笑話!我周天爵來當也一樣嗎?若是老夫,什麼上帝會,沒等它成氣候就把它端掉了!居然說誰來當都一樣,簡直豈有此理!”
周天爵這麼一說,李星沅也動了肝火。
“不過是個人拙見,莫非說說也不成?”
“不是不成,是不可說不成體統的話。
”周天爵咬住李星沅不放。
李星沅怒不可遏,突然起了酒瘾:“我有點事。
這問題以後再争論吧。
失陪了。
”他回到自己屋裡,取出酒壺。
白酒在碗裡發出強烈的酒氣。
他閉上眼,咕嘟咕嘟喝起來,拿着碗的手卻一直在抖。
“盡管比我年長,征讨廣西匪賊的主帥是我呀,我是欽差,那老家夥不過是來輔助的,可是他竟敢用那種口氣來說話!太不像話了,怪不得人們常說他殘暴不仁!”李星沅一邊喝酒,一邊嘟嘟囔囔,自言自語。
一杯酒喝罷,手才停止顫抖。
正當他二人在柳州争吵時,江口前線的太平軍已開始悄悄向西撤退。
清軍控制了牛排嶺和南岸,大頭軍則在東邊布下陣勢。
盡管有些小沖突,但雙方并無大的戰鬥。
不過,太平軍陣營裡,鼓聲仍在響起,連綿不絕。
“叫咱們的大炮給揍了,想打打鼓壯壯聲勢吧。
不管他們怎麼打鼓,也敵不過咱們的大炮。
”從雲南來的總兵李能臣嘲笑道。
二月初八,深夜,鼓聲仍未停。
天亮,營裡依然喧鬧。
“打了一夜的鼓,恐怕他們自己也吵得睡不着覺吧。
真夠他們辛苦的!”第二天早上,向榮一邊揉着眼睛,一邊說道。
“情況有點兒怪!”
李能臣朝向榮房裡瞅了瞅,小聲說道:“什麼怪?”
“一面旗子也看不到了!”
“什麼!旗子?哪兒的旗子?”
“上帝會陣營裡的。
天亮時還看到有許多旗子。
”
“糟啦!中計了!”向榮急忙穿好衣服,派出偵察隊。
石頭腳陳公館已是座空房,太平軍消失得無影無蹤。
清軍過江,越過牛排嶺,占領了江口墟。
百姓從各自家裡被拖出來。
在近兩個月的對峙中,清軍覺得太平軍是得到了百姓的支持,現在必須追究,他們把長老捆綁起來,用鞭子抽打。
“你們通匪!”向榮瞪着長老。
“絕無此事,他們手裡拿着武器,我們是平民百姓,不聽他們的不行呀!”長老把額頭蹭在地上。
“若無通敵之心,怎能敲打一夜的鼓!”
“我們是被逼的呀!啊呀,直到你們來的前一刻,一個女頭領還把刀放在我脖子上,說要不打鼓,就把我砍了!”
“什麼!女頭目?大概是蘇三娘吧。
”向榮下令在江口墟進行徹底搜查。
可是,不要說女頭目,就連一名小卒也沒找到。
“犯通敵罪,把江口墟燒毀,以示儆戒!”向榮決定對百姓實行懲罰。
江口墟被燒毀了。
當地的年輕人十分憤慨,很多人因此去追趕太平軍,參加了起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