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苦笑起來,其餘的人則闆起面孔。
“這是反對派的老套話。
”藤田說道,他也闆着臉,“他們的狗屁邏輯就是搬出夜間電費打折等例子,指責說所謂電力不足全都是政府和電力公司捏造的謊話。
我剛才也說過,不同季節和時段,電量消耗自然會有很大差距。
從供電方來說則必須應對最大需求量。
當然他們也一直使用揚水發電等方式,盡量把夜間的發電量留到白天使用。
”
“揚水發電?”
“水力發電的一種,就是在夜間用核能等發出來的電來轉動水泵,事先把發電用的水抽好。
這樣,在白天電量消耗多的時候就可以放這些水來發電了。
損耗是有的,但這樣就可以間接把夜間的發電量轉移到白天了。
”
結城反複琢磨了一會兒,似乎理解了其原理。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想法不錯。
”
岩橋似乎覺得為這些外行講解得差不多了,輕輕敲了敲桌子。
大家的注意力立即都集中到他身上。
“如果政府接受嫌犯的要求,委托大臣來要求主要企業停工一天,實在不行還可以請首相出面在電視上呼籲節電。
”他強忍着痛苦般說道,“如果做到這一步,能挺過去嗎?”
“政府會做出這種指示嗎?”藤田擔心地問。
“不清楚,但這種可能性是很高的。
我想很可能會暫時擱置技術層面的事而選擇容易得到國民支持的方式。
”岩橋的話分明帶着一種對大臣們對電力事業一無所知的揶揄。
“我忽然想到一點,”穗積輕輕擡起手,說道,“嫌犯能知道核電站是否全部停止運轉嗎?”
在場所有人瞬間全都沉默下來,大家都沒有想到。
“是嗎……”藤田摸着發青的胡茬,“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說着看了看岩橋,“這種方法也很有讨論的價值,對不對?”
“也就是說,表面上公布說停止了,而實際上不停止?”
“為了瞞過嫌犯,也許我們得關停兩三家核電站,不過沒必要全部關停,是不是?”
“嫌犯不會察覺到吧?”一旁的安全管理科長說道。
“怎麼察覺?核反應堆有沒有停止運轉光從外面又看不出來。
”
“而且還是全國的核反應堆。
嫌犯又無法一個一個檢查一遍,對吧?”穗積說道。
“那,有沒有可以統一實時監控所有核電站運轉狀況的地方呢?”結城問道。
由于話題偏向意外的方向,他有點惶惑。
“若說實時,那就是各電力公司的供電指令所了。
”穗積立刻答道,“不隻是核電站,所有發電站運轉狀況的數據都會傳到那裡。
”
“那玩意兒能被竊取嗎?”
穗積誇張地笑道:“那可是數字多重無線電啊。
”
“可對這嫌犯來說這點事恐怕還是能做到的吧。
”結城闆着臉說道。
穗積立刻收起笑容。
“雖然我對無線電幾乎完全不懂,但我還是認為非常難。
他們就算能竊取一兩個核電站的供電數據,也不可能得到所有核電站的吧……”
“那,供電指令所的數據有沒有可能被人偷看呢?”
“怎麼看?對各個公司來說,這可是最機密的内容。
”藤田不屑地說道。
“那如果公司内有嫌犯的同夥呢?”
“怎麼會呢!”
“我是說假如。
我想,我們必須提前想到這一點。
我已經說過多次,這可是事關人命。
”
“既然這樣,那就讓各核電站給供電指令所發送虛假信息,怎麼樣?”穗積似乎仍不願放棄自己的主意。
“不,這種小花招我看就算了吧。
”一直默默聽部下們讨論的岩橋終于開口了,“正如結城所說,這是事關人命的大事。
而且,如果核電站假裝停止運轉而事實上仍在運轉,反而會中了嫌犯的計。
”
“什麼意思?”藤田問道。
“我剛才想了一下,如果把所有核電站都關停了後仍能照常用電,那結果将會如何呢?那不正好讓嫌犯關閉所有核電站的要求有了一種正當性嗎?”
藤田猛地向後一仰,嘴角浮起僵硬的笑容。
“事件解決之後會公布真相,所以這種正當性也隻是一時的。
”
“可是,當時該怎麼辦?部分輿論肯定會支持嫌犯的。
這樣一來,跟嫌犯的交涉肯定也會變得極難。
”說到這裡,岩橋懊惱地低聲說道,“畢竟核電是讨人嫌的。
”
“而且,”安全管理科長說道,“即使在事件平息後公布真相,質疑的聲音也會不絕于耳。
這會給核電無用論者們一個絕好的口實。
”
“核電反對派原本就經常要求政府讓所有核電站暫停運轉,來檢驗是不是真的會出現電力不足的情況。
”大概是想起了跟反對派打交道的經曆,穗積滿懷感慨地說道。
“嫌犯肯定也是這種家夥吧。
”岩橋不屑地說道。
這時,一名年輕職員沒敲門就闖了進來,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向岩橋,向他低聲耳語。
岩橋盯着年輕職員。
“真的嗎?”
“是的。
”職員點點頭。
“什麼事?”結城問道。
岩橋擦了擦嘴角,巡視了一圈後說道:“嫌犯似乎又發來了傳真。
要求關停核電站時要通過電視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