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椅子上,“我很清楚灰藤和禦崎的目的。
那些家夥想先發制人,讓我處于劣勢。
他們想讓我知道,跟他們對抗絕不會有好下場。
”
“這樣啊,所以你才故意……”吉岡左手按壓着右拳,關節發出咔吧咔吧的響聲。
“不好意思啊,都怪我。
”
“你沒有必要道歉。
”川合說,“你又沒做錯什麼。
”
“就是啊,别把這事放在心上。
”吉岡搔搔鼻子下方,表示贊同,“不過你和宮前的關系連我們也瞞,這倒是罪過不淺呀。
”
我沒說話,隻淡然一笑。
并不是我有意隐瞞,隻是我們的關系還沒有到需要隐瞞的程度。
“話說回來,那兩人也真是團結呀。
”剛才守三壘的高三學生近藤說道。
“那兩人?”我問。
“就是灰藤和禦崎那個老太婆啊。
我感覺灰藤一直在袒護禦崎。
”
“怎麼,你不知道嗎?”吉岡說,“禦崎是灰藤的學生,對灰藤敬佩得五體投地。
禦崎到這把年紀仍舊形單影隻,據說也是因為灰藤一直保持單身。
”
“那……說不定……”近藤壓低聲音,“他們也可能做過吧?”
“什麼做過?你是指男女那種事?”
“是呀。
”近藤舔舔嘴唇。
“喂喂,你可别讓我想象那個場景,惡心死了。
要是做噩夢怎麼辦?”
“有什麼不行,讓我們來暢想一下吧。
灰藤軟塌塌的那玩意兒,一下進到禦崎皺巴巴的那地方裡……”
“褶皺太多,搞不清楚往哪兒放呀。
”
近藤和吉岡這一番猥瑣下流的玩笑聽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我和川合也跟着笑起來。
大家滿臉都寫明了要借這一通肮髒的咒罵驅散心頭不快的想法。
那天夜裡,有多個電話打到我家,都是找我的。
第一個是新聞社的人打來的。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們學校還有這個社。
“我們打算大張旗鼓地對你進行一下報道呢。
”那人柔聲細氣地說,“我覺得這裡面包含了諸多相當嚴肅的問題,像學生的隐私啦、戀愛的自由啦,還有……富有勇氣的行動啦等等。
而且大家也對學校深感不滿,我認為現在是向學校表示抗議的絕好時機。
”
“不好意思。
”我說,“我對你說的那些不感興趣。
”
“哎?那你為什麼要譴責學校?”
“不平則鳴啊。
我不願意在背地裡偷雞摸狗,所以就在大家面前正大光明地做了,僅此而已。
我根本沒想過其他同學會怎麼想,也不在乎學校是否會因此進行改革。
”
“但是從結果來看,你創造了改革的契機啊。
”
“總而言之,求你别對我說這些深奧的問題了。
”沒等對方反駁,我就挂斷了電話。
此外有兩個電話是對我的行為表示敬佩。
那太感謝了,我僅作如此回答。
剩下的都是些惡作劇或者騷擾電話,有的隻說一句“别耍酷了”就直接挂斷,有的默不作聲,還有說些“宮前的胴體如何”、“你們用什麼體位做的呀”的變态電話。
雖說沒什麼大危害,但一想到這種情況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我不免憂慮不安。
電話攻勢告一段落,我剛回到自己的房間,便響起了敲門聲。
“哥哥,你還沒睡吧?”是春美的聲音。
“還沒睡呢。
”我回答。
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春美低着頭走了進來。
“怎麼了?”我問。
春美緊緊地抿了抿嘴唇,眼睛裡開始溢出大顆大顆的淚珠,撲簌簌地滾落到她蒼白的面頰上。
“哥哥,對不起……”春美抽抽搭搭地說,“我一點也不知道由希子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由希子姐姐去世後,明明最傷心的是哥哥,我卻總說些任性的話。
”
看來她聽到了父母的談話。
“沒關系,别放在心上。
”
“可是,可是,”春美拽起T恤的邊角擦幹眼淚,“哥哥,你好可憐。
本打算和她結婚的,不是嗎?”
“啊……”看着春美的眼淚,我根本無法給出否定的回答。
“真的很對不起。
我就是想說這個。
”
“好啦。
”
“嗯……那祝你晚安。
”
“晚安。
”
春美走出去後,我也鑽進被窩,但大腦十分清醒,沒有一絲睡意。
一想起春美流下的淚水,胃裡便針紮似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