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西原莊一兇手說”比昨天更為深入人心。
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我去原來的三班教室看了看,門上赫然貼着一張寫着“未經許可禁止入内”的紙。
我不予理睬,直接走了進去,因為我認出紙上的字出自班主任石部之手。
教室裡面仍殘留着一股異臭,簡直像禦崎藤江臨死時遭受的痛苦變化了形态飄蕩在空氣中。
想到這裡,我頓時感覺後背有些涼飕飕的。
我走近禦崎的屍體待過的位置—窗戶跟前。
我原以為警察畫的白色人形還會留在那裡,沒想到已被擦得幹幹淨淨。
黑闆旁邊的牆壁上,正如昨天警察所言,安着一個隐蔽式煤氣栓。
現在蓋子閉着。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盡量避免留下指紋。
裡面沒有什麼特别的可疑之處。
總栓關得很緊,口上也套着橡膠帽。
這個到底為什麼會被拽出來呢?
我略一思索,隻能回想起昨天警察說的兇手企圖用煤氣殺人的可能。
但轉念一想,這裡面是天然氣,不會引起一氧化碳中毒。
莫非兇手不知道這一點?
我站在曾經陳屍的位置四下張望,正覺得沒有任何異常時,窗戶的某個特别之處映入眼簾。
鋁制窗現在依然緊閉,但欄杆上有一處傷痕,似乎是遭到強力打擊形成的凹陷,深達數厘米。
仔細一看,三十多厘米之外還有一處同樣的傷痕。
這是什麼?是不是之前留下的傷痕?我不清楚。
既然連煤氣栓的位置都忘記了,窗棱上的傷痕根本不可能記得。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拉開椅子坐下,試着想象禦崎藤江死時的情景。
那個女老師竟然會被殺,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就在剛剛過去的一個月之前,她還僅僅是被學生讨厭的教師之一,并不引人注目,也并非學生談論的焦點,充其量也就是個如同廁所芳香劑般存在價值微乎其微的人。
而把這個人一下子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我點燃了導火索之後,才前赴後繼地出現了大批找禦崎藤江和學校麻煩的學生。
但要問牽頭的我究竟對禦崎藤江怨恨到什麼程度,坦率地講,我自己也不清楚。
即便是第一次表示抗議的時候,我心底裡也并非針對禦崎藤江,而是對我自己。
為了盡到作為宮前由希子戀人的責任,我簡直到了忘我的地步。
然而這個正處于旋渦中心的人物禦崎藤江,竟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殺了。
這該如何解釋呢?莫非有人早已對她懷恨在心,借此次風波解心頭之恨?
正這樣浮想聯翩時,門突然嘩啦一聲被推開了。
“喂,你在這裡幹什麼?”班主任石部沖我喊了一聲,語氣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帶了幾分膽怯,“這裡不準進來。
你、你到這兒來有何企圖?”
有何企圖?這樣的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說明他在懷疑我。
“沒什麼。
”我站起身,“隻是過來看看。
”
“你沒碰過任何東西吧?”石部快速掃了一眼屍體所在的方位。
“什麼都沒碰,隻是坐了一下。
”我從他旁邊走過,徑自來到走廊。
可能是聽到了石部的聲音,旁邊教室裡探出幾個腦袋。
回音樂室的途中,預備鈴響了。
石部跟在我身後走進教室。
短班會上,石部照例交代了一些日常事宜,像體檢日程、畢業去向指導等等。
大部分學生似乎感覺這樣也未嘗不可,但班上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家夥抑制不住喜歡瞎起哄的心理。
果然,石部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個這樣的問題冒了出來。
“案情有什麼新進展嗎?”發問的人是中尾。
他似乎仗着自己是第一發現人,不了解調查進展就無法心安理得。
石部赤裸裸地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轉而又意識到置之不理也說不過去,于是冷冰冰地說:“你們都看報紙了吧?目前清楚的隻有上面所寫的内容。
”
“但報紙上……”說到這兒,中尾噤了聲,微微歪着腦袋朝我遙望。
但報紙上沒有登載宮前的車禍啊—他可能是想這麼說。
“報上不會登載猜測的内容。
”似乎料到了中尾想說什麼,石部直截了當地說,“報上登的都是确鑿無疑的事,而尚未登載的都不是。
明白了嗎?”
“哦……”中尾帶着一副完全無法接受的表情勉強點了點頭。
石部走出去後,教室裡立刻炸開了鍋,但很快大家又像突然想起了我的存在,轉眼之間恢複了平靜。
我坐在角落裡撐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就在這時,有什麼從我腦際一掠而過。
是剛才石部的話:報上登的都是确鑿無疑的事,而尚未登載的都不是……
我從口袋裡掏出今天早上剪下的報道。
上面沒有提及兇器是女生做體操用的緞帶,難道是因為無法斷定這一點?
我曾經在兩小時電視劇中看到過,如果為絞殺,可以根據勒痕大緻确定兇器。
禦崎頸部的勒痕會不會與緞帶不一緻呢?
我注視着左手。
現在繃帶已經拆了,但警察曾對此追問不休。
莫非勒痕與我所用的繃帶一緻?應該不至于這麼離奇。
難道兇手剛好選擇了我包紮的這種繃帶作為兇器?
不,不對!是兇手故意選擇了我包紮用的繃帶。
目的顯而易見,是為了嫁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