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禦崎藤江守靈儀式的通知。
我自是視而不見,可令我吃驚不已的是,有相當多的學生認認真真做了筆記,甚至還有人早早約好一起前往,淨是些在由希子守靈儀式上擺出一副事不關己樣子的家夥。
“啊?這種事你們也去啊?”一個學生對湊在黑闆前面的朋友說道。
“不去不行啊,說不定會被别人說什麼呢。
”這樣作答的是中尾。
他還想說點什麼,但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立刻像被磁鐵吸住似的閉上了嘴,随後轉過身,跟同學嘀咕了一番。
我明白了。
那些家夥有他們的打算。
老師很有可能會清點守靈的學生。
不,更準确地說,沒去的學生會被拉入黑名單。
我不清楚他們日後會如何使用這張黑名單,隻是作為學生,自然誰也不想在那種地方留名,無端引起老師的注意。
“何況,那個老師也不是什麼壞人嘛。
”一個聲音從黑闆前的學生堆裡傳出來。
午休時,我在食堂把這話跟楢崎薰和川合一正一講,薰立刻敲着桌子說:“的确是那樣!我們班上也一樣。
就連一個為由希子的事一起抗議到現在的女生,也突然開始說一些同情禦崎那個老太婆的話。
你們相信嗎?竟然來這種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我真想問問:‘是不是人一死就全成好人了?’真是讓人惱火!”
“可現實就是這樣啊。
”與薰形成鮮明對比,川合的語氣非常冷靜,“雖說參加了抗議活動,但到底有幾個是發自内心地憤怒還真不好說,十之八九是借機發洩平時的不滿吧。
事情一旦變得複雜,那些家夥絕對會逃之夭夭,生怕遭到一絲牽連。
”
“嗯,我也知道這裡面的人基本都是跟着湊熱鬧的,但我并不認為他們對禦崎的所作所為真就無動于衷。
”
“你想得太天真了。
”川合斷然道,“這所學校裡真正為由希子鳴不平的,除了你我,也就隻有……”他看看我,“西原了。
就咱們三個而已。
即使是棒球社的,也難說他們認真到什麼程度。
”
“怎麼可能?!”薰的表情有些難過,“我還是想相信我的朋友。
”
“不是說他們撒謊或演戲什麼的,我也相信他們都以自己的方式真動了怒,可他們的心情跟我們到底有些不同。
”川合喝幹了塑料杯中的淡茶,接着說,“要做到動真格可不是一件随口說說的事。
自始至終的憤怒都是由衷的,有時還必須做到奮不顧身。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或許連我和你,都難以達到西原的境界。
”
“怎麼會。
”我慌忙否定。
“不,我覺得就是那樣。
”川合一臉嚴肅地說。
可能正因為這番話出自他的真心,才如針紮一樣刺痛了我的胸口。
真想落荒而逃。
“求你了,别再這麼說了。
”我呻吟道。
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麼,川合停頓片刻後說了句“抱歉”。
“當然了,我也不想在憤怒的程度上輸給你。
”他似乎認為是自己破壞了我的情緒。
“總之,就是不要對其他人抱有太高期望,對吧?”薰總結道,“對了,今天警察沒來吧?”
“不,來了。
”川合壓低聲音說,“第三節下課後,我被叫到會議室了。
有兩個警察。
我去的時候,剛好碰到吉岡出來。
”
看來他們在調查棒球社成員。
“問你什麼了?”
“沒什麼特别的。
就是問關于禦崎被殺一案有沒有什麼線索,還問我是否認為由希子的事與此案有關。
我回答沒什麼線索,也不清楚和由希子有沒有關系。
哦,對了,他們還問我是什麼時候知道你和由希子的關系的。
”
“你怎麼回答?”
“實話實說啊—知道你們的關系是最近的事,但很久之前就知道由希子喜歡你了。
”川合說完看着我,“沒說錯話吧?”
“當然沒有。
”我趕忙搖搖頭。
“難道警方還在懷疑西原嗎?”薰說。
“或許。
”我說出兇器可能是繃帶一事。
不出所料,他們頓時目瞪口呆。
“你的意思是,兇手想嫁禍給你?”
“這種可能性很大。
”我對川合點點頭。
午休結束的鈴聲響了,我們站起身來。
三人并肩走在通往教學樓的走廊上時,一個女生迎面走來。
我們停下腳步。
那個女生走到薰身邊,一邊警惕着我,一邊在薰耳邊低語了幾句。
“現在?”薰問道。
那個女生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