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一視同仁。
但是他卻搭在建成一軍中同行監督,硬幫着建成把小兒子要了過去。
李淵對建成是有點偏心,他内心十分清楚,四個兒子裡面,最有才幹、最孚人望、最有出息的是次子李世民。
在部屬中,最得人望的也是李世民,有時屬下的部将們鬧料紛起了沖突,他身為主帥的出頭調停不一定有效。
往往會鬧得很不痛快,-隻要李世民居間調停,必然就皆大歡喜了。
因為武夫争鬧,大都是為了意氣,李淵在處理這類事情時,不問情由而以私情好惡來斷曲直,他對那一個人印象好一點,無形之中,就會有所偏袒,出頭硬加彈壓,被壓制的一方自然不服。
有一次就是被他判定理屈的一方一怒之下,率了所部連夜開拔,要去投靠别的諸侯。
其實唐公雖然有所偏袒,也并沒有對另一方施予什麼處分,隻是叫他當衆認錯而己。
他卻不知道這種做法最易失去人心而導緻人心向背。
那個部将負氣一走,建成要派兵去追,幸虧李世民得了消息,單人獨騎,趕上了那個部将,力加勸說,結果那個部将把拉走的三千人馬全部交還,他本人卻說什麼也不肯再回來了。
這三千人馬是他最親信忠貞的擁護者,因為主将受屈辱而不平,所以才會跟他走的,真要派兵去追,這三千人個個奮不顯身地拼起命來,最少也要花上兩倍的代價才能把他們全部消滅,這一來,唐營就将損失一萬人。
若是任由這批人離去,對唐公的面子上固然難堪,對唐營禮賢下士的名聲更是受損,不-遠者不會再來,就是已經在唐營中的人,也将不屑於留。
唐公對自己的措置失當,心中未嘗不後悔。
但是由李世民來替他把錯失彌補過來,卻也是很沒面子的事,這說明了他在别人心中的份量,遠不如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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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很孝順,若是在尋常百姓人家,耕樵以贍,無疑的他會認為李世民是最好的兒子。
但不幸的他是一國之諸侯,是一個地方的領導者,不但統禦了幾萬軍隊,也轄理了好幾個城市,數百萬畝土地、幾十萬的百姓,更由於時勢的演變,使他的領土日增,地位日見重要,而天下無主,已俨然為一方之雄主。
那麼一個能幹而得人望的兒子就難以取得老父的歡心了。
因為李淵有了什麼措施不當,李世民常常要提醒他,有時李淵不接納池的意見,結果總是鑄成大錯。
甚至於李淵也明白,自己的這片基業,等於是靠着這個次子在幫着撐起來的,如果沒有李世民,唐公隻能像别的國公一樣,局促一隅作觀望,等待一個新的皇帝出現,本身絕不敢介入權力的鬥争。
但是,兒子奪盡了老子的光彩,總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尤其是老子身為一國之君。
建成是長子,會獻小殷勤,嘴巴甜,這些不去說了,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與唐公的思想、愛好,甚至於理事的能力都差不多,所以一件事如何處理,建成所想的,往往能與唐公相同,也會犯同樣的錯誤。
因此,建成對唐公的決定,都是熱烈地贊同,而李世民卻每多诤阻。
這都造成唐公偏向於建成的原因。
說得實在一點,唐公對這個次子,内心常有一種無形的畏懼之感,每當門人來報,二世子於半夜求詣時,李淵就知道,自己準又是什麼地方做錯了。
李世民很給他留面子,從不當衆诤談他的過失,而是在私下無人時,秘密進詣,分析利害得失,而後提出彌補的方法,使錯誤不緻於鑄成。
李淵無法否認李世民的才華,也不得不承認李世民的每一個意見都是對的,但每一個意見都是針對着自己所作的一些錯誤的決定,這就很令做老子的大失光采了。
平庸的老子跟不平凡的兒子之間是很難和諧的,特别是在兒子漸漸地脫穎而出,在在都表現得此老子高明的時候,那使做父親的感覺到尊嚴漸漸地喪失,盡管兒子對父親的尊敬不減,但那種尊敬卻使做老子的有受之有愧之感。
李世民也明白到這些,也引以為苦,但他卻無法不說出來,他不能因為出于孝順,因而把大好的江山斷送,他每一次見過父親密談後離開,内心都感到很沉重。
但是,沒辦法,誰讓他們父子刻下所肩負的是天下的重任?他内心此誰都明白,自己的父親實在不是那塊材料,所以有今日,一半是時勢所趨,另一半則是自己為他所經營而成的。
盡管李世民的心中全心全意地為父親在作努力,不想為自己樹立勢力,但是好容易有了一點成績,卻又不能聽任父親任性地加以毀了。
李世民對李靖的談話,充滿了痛苦與無奈。
因此,李靖對李世民是十分同情的,連忙道:“世子,這些請求對世子而言是很難堪的,而且也可能導緻唐公對世子的誤會,李靖不敢再麻煩世子了,但區區微衷,卻不可不先為明達,李靖隻是在世子面前先落個案;唐公那兒,李靖再請柴紹兄去妥為進言解釋好了。
”
李世民歎了口氣這:“這樣比較好一點,但是家君恐怕一樣的會反感,最近,姐丈跟我比較接近,很多地方與家君意見相左,翁婿之間,已不如往日親密。
”
李-皺起了眉頭。
李世民道:“不過,有一個人可以在家君面前暢言無阻,就是先生的結義盟友秦叔寶壯士。
”
李靖道:“叔寶兄曾經在途中救過唐公一次,那時正是唐公避禍而歸,途遇盜賊……”
李世民笑道:“那裡是什麼盜賊,全是宇文化及的家将改裝,他與家君素來不睦,在京中進讒陷害家君不成,又遺家将在半途行刺,那時世民尚年幼,目睹秦壯士英勇殺賊,凜若天神,内心異常傾慕。
”
李靖笑道:“叔寶兄的武藝在三十六友中倒還列不得最高,但卻是最具威儀的一個。
身高八尺,鳳目蠶眉,俊偉中不失清秀,魁梧中猶帶着妩媚,是最上看的一表人才。
”
李世民道:“不錯,他給人一種難忘的感覺,家君受了他的大恩,他卻連名字都不留一個,家君對他卻一直難以忘懷,回到太原後,立刻命我繪了一張他的肯像,裱裝好了,挂於後堂,每天都是衣冠端正,焚香禮拜,直到再次見到他,申過謝意後,才告停止。
”
李靖道:“柴紹兄說起過這件事,他還說世子精於繪事,有過目不忘之能,全憑回憶落筆,宛然若生。
”
李世民笑道:“我也沒有認真地練過,繪畫人物更是初次嘗試,也是那秦叔寶特别深刻,繪來就像了,以後也是一樣,我若是對一件事印象特深,就能很逼真的畫下來,否則就是面對着人,也難以畫得很神,因為我學畫的目的在求其工,而不在其神……”
李靖笑道:“人家作畫都是講究其神而無論其工,世子怎麼竟反其道而行之呢?”
李世民笑道:“因為我是從一位畫工學的繪畫技術,而我學畫的目的在於實用不是為了恰情養性,自然要以逼真為主。
”
李靖倒是不解道:“世子不知用來作何實用?”
李世民道:“我以之來描繪所經的山川河嶽,關隘形勢,标明可險守之處,記錄其虛弱之點,每一幅都是我親手所繪,因以能了然於胸,若該地為我所有,可密防以杜敵人之窺伺,若在人手,則可據之而攻其虛。
”
李靖大有興趣地道:“世子早就有志於天下了?”
李世民道:“是的,我觀察天下形勢,深知隋祚必将不永,将來天下不知誰屬,但是能把天下形勢,了然於胸中,總是有用的,所以我十二歲時,就開始作這個努力,趁着前幾年太平的時候,我四出遊曆,一面收集各地險塞的資料,繪制成圖,一面也結交各地的英雄豪傑,現在已得九州八十一城,大半壁江山,都已有了底子了。
”
李靖聽了後,心中着實欽佩道:“世子早年就有這份認識與胸襟,實非常人所能及,這一冊記載輿圖,應可傳諸萬世而不朽,因為人生或不滿百,地卻是曆時千秋而不易,這本書永遠都有用的。
”
李世民笑笑道:“先生!世民之所以興萌此念,也是為了先生剛說的那兩句話人生或不滿百,城郭江山,卻是千秋不易。
為什麼不将它們的形貌、虛實等等都描繪記載下來,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