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喜歡看獵物逃跑,你再去把它抓回來,慢慢弄死,這才能使你滿意,”顔夕的眼神和語氣要比手上的劍鋒更有劍氣,“就像貓抓耗子一樣。
”
然後她昂然道:“我不是耗子。
反正我逃不了。
我不逃。
”
石斷眉冷笑道:“你不怕我?”他這才擡頭,第一次跟顔夕照面。
這一望之下,他的眼睛似被吸住了,再也移不開、挪不掉、收不回來了。
對石斷眉而言,這絕非是驚豔。
因為顔夕清而不豔。
她在清麗脫俗中又讓人感到心折,忍不住生起一種近乎虔誠的崇仰,但又發自心底的憐香惜玉。
他看花沾唇的時候,是一個男人,在看一個女人,但他看顔夕的時候,卻似是一個少男,在看他所仰慕的女子。
誰都知道石斷眉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殺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使對方隻求死得快一些;他對付一個男人的時候,肯定可以使他後悔為什麼要生下來;他折磨一個女人的時候,完全可以使她恨自己為什麼是一個女人。
這種人隻有獸性,沒有憐憫。
可是石斷眉現在仿佛還很有情懷。
“唉。
”他居然發出了一聲歎息:“果然名不虛傳。
”
顔夕不明白他說什麼。
“看來這次洛陽城,我沒有來錯,”他說,“今晚我來大隐丘,更沒有決定錯。
”
顔夕冷笑道:“你說不定待會兒就會後悔,這決定錯得有多厲害了。
”
“我受妙手堂之邀而來洛陽,”石斷眉的眼睛像遇上了磁鐵,看了顔夕第一眼之後,一直到現在,仍是第一眼,因為一直移不開視線,“我想未到回家之前,先領幾個大功,便決定提前趕來這兒一趟。
我一路跟蹤這遊家的走狗,他們還懵然不知。
這次,我可是把小碧湖的兩大重将:簡迅和花沾唇,以及蘭亭的兩大要人:大夫人和洪三熱,先擒了回去,然後要會一會那個各方争取的方邪真。
”
顔夕被他看得心頭涼飕飕的,隻覺頭上雲湧月移,心中很有些驚懼,寒着語音道:“說不定你很快就會會上他了。
”
“但我遇上你了。
”石斷眉慨歎地道,“我終于遇上你了。
人說蘭亭池大夫人不是美人,但卻能令美人都折服的麗人,這句話,倒令我心服口服。
”
石斷眉的結論是:“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
顔夕知道她自己所面臨的局面,恐怕要比洪三熱所面對的還要兇險得多了,所以她盡管心中驚懼,但仍很冷靜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過,我還在這裡,手裡還有劍,你未必能勝得了我,縱勝得過我,我也可以死,”顔夕臉若寒霜地道,“所以,我不是你的人。
肯定不是。
決不是。
絕對不是。
”
石斷眉望定了她,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你甯可死,也不會讓我得到你?”
顔夕冷然道:“是。
”
石斷眉似下了極大的決心道:“好,這幾人我就都放了,我隻要你,你跟不跟我?”
顔夕斷然道:“不跟。
”
石斷眉想了想,又道:“如果我戰得勝你,你立刻自絕,決不讓我得手,是不是?”
顔夕傲然地道:“你隻會遇到一個勝利者,或者是死人,決不會是個戰敗的女子。
”
石斷眉深沉地道:“可是你也别忘了,我還是可以得到你的屍體,為所欲為。
”
石斷眉的說法令人發指,這句話的卑鄙和恐吓意味之濃,恐怕是顔夕一生人所聽到的最無禮的話。
顔夕冷笑道:“反正人已死了,人在黃土下,一樣會受蟲齧蟻噬、狼吻鼠咬,死人一無所覺,神魂都已灰飛煙滅,什麼東西來折辱我的屍體,隻是折辱了他自己的人格,與我無關。
”
石斷眉長歎三聲:“好,好,好!”
他眼裡已流露出惋惜之色,“既然如此,我決不忍傷你一發一毫,為了讓你不死,我就不跟你動手,隻希望你跟我交個朋友,我就心滿意足了。
”
顔夕沒料石斷眉竟會情癡若此,不動手相強,心中知道有必要暫時敷衍此人,便道:“蘭亭池家,一向有意結納武林豪傑,你若有誠意化敵為友,不妨把他們的穴道一一解去,那就萬事好商量。
”
石斷眉無奈地道:“好,你說的,我都依你。
”
遂走去花沾唇那兒,要解她身上的穴道。
花沾唇眼裡露出又喜又懼的神色。
顔夕忽道:“慢。
”
石斷眉回道:“怎麼?”
顔夕瞥見花沾唇的眼色,頓想起這石斷眉是有名辣手摧花的淫徒,花沾唇可能很不願意再給他沾上,而花沾唇也不是自己這邊的人,萬一在得脫後與石斷眉合力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