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來。
他可以助蘭亭池家對付遊家,但他不能再冒上“因為作賊心虛,所以才不敢來相思亭,當面對質孟太守滅門血案的事。
”。
他知道池日暮很器重他,而且曾力邀他加盟,但是,一定要等他弄清楚與“孟太守案”無關、弄個水落石出後,才會重任自己。
他不想投入小碧湖,雖然,看起來,小碧湖的條件好像要比蘭亭更好,而且也力邀過他。
因為小碧湖有顧佛影。
“橫刀立馬、醉卧山崗”的顧佛影。
──有顧佛影在,就不會容得下自己!
這點七發大師比誰都更清楚。
因為顧佛影其實就是他的師兄,在七發大師還是叫做歐陽七發的時候,他們是同一師父門下的師兄弟。
七發大師一直希望自己能比顧佛影更強,他若加入小碧湖遊家,身份肯定會在顧佛影之下,七發大師是絕對不作這種“屈就”的。
是以他甯可加盟蘭亭池家。
當然,他還有他的理由的。
可是,當他看到小碧湖遊家堡依水靠山建立的氣派時,也忍不住為這莊嚴、宏偉、優雅、靈秀兼得的奇景而贊羨起來。
這時,他就聽見有一個人長吟。
這個人長吟的聲音,十分難聽,像一個病得快要斷氣的人呻吟一般:
“不改青山不解恨,秦時明月漢時關。
”
“‘三不殺’石斷眉。
”七發大師紅袍甫展又阖,合十頌道:“你來了。
”
亭外沒有人。
相思道上也沒有人。
人都在遠處,很遠很遠的地方。
今天仿佛不是與會的主要人物,誰都不敢、或不能走近相思亭。
──可是聲音是哪裡傳來的?
“你其實不該叫做‘三不殺’,”隻聽七發大師又道,“你應叫做‘三不該’。
”
那沙嘎的聲音有些詫異“為什麼?”
“你在這幾個時辰之内至少犯了三個不該,”七發大師眉目不擡地道,“第一,你不該私自與方邪真對決;第二,這約會你不該來;第三……”
他把合什的手緩緩移開,插入了他僧袍前的布袋裡,笑道:“你既然來了,那就不該站在貧僧的頭上。
”
隻見“嗖”的一聲,一個頭顱,在亭檐出現,是倒看進來的,然後又嗖地一聲,人已溜到了亭中,這是一個沒有眉毛的人。
沒有眉毛的人冷哼道:“我倒忘了七發禅師名震武林的‘一發神刺’,居然跑到大師的頭上去,也不怕被射穿幾個窟窿!”石斷眉的左肩至右脅,包紮着布帛,仍滲着血迹,這一道傷痕,隐透着死裡逃生之驚險和凄烈:“可你是怎知道我跟姓方的對上了?”
七發禅師笑道:“你忘了,貧僧是蘭亭池家遠道請來的。
”
石斷眉恍然道:“我倒忘了,蘭亭池家不遠千裡,請你這位大和尚來為他們超渡的。
”
七發禅師倒也不以為忤:“閣下又何必忿言傷人。
你受傷不輕,今天由小碧湖遊公子作主為名捕追命提出來的約晤,你既已是妙手堂的貴賓,何必來應這趟渾水?”
石斷眉冷笑道:“你也是蘭亭池家的座上客,又何必來赴相思亭之約?”
七發禅師道:“阿彌陀佛,貧僧從未做傷天害理的事,孟太守滅門血案,與貧僧無關,貧僧也想弄個水落石出,究竟是誰對孟太守下慘絕人圜的毒手?如此良機,為何不來?”
石斷眉眉骨上又隐隐出現兩片灰影:“便是這樣,這相思亭之約,誰要是不敢來,誰便好像是作了那件虧心事……所以除非是真的自己幹了那件事,否則隻要有腿的,誰都得來一趟。
”
七發禅師道:“不過,追命既能促使遊玉遮發俠義柬,廣傳江湖黑白道,要我們來此一叙,隻怕這位名捕早已胸有成竹,有辦法令兇手無可遁形了。
施主難道不擔憂麼?”
“我有什麼好擔憂的?”石斷眉嘿嘿笑道:“大師難道沒有看見到底是誰沒來?”
七發大師忽然歎了一口氣,悠悠的說:“誰說他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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