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詞話》成書于1908年,到今年剛好是一百年。
百年來的寂寥悲戚,早已在遠去的風中飄散無蹤。
再讀此書,好似夜聽花落,在這個喧嚣的世界中,靜靜的感受那一份無聲的悲喜。
《人間詞話》誠為古典文藝美學巨著,但我更願意把它當成一部詞評書來讀。
讀《人間詞話》,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讀王國維。
他的學識和才華奠定了評論的基礎,他的性格和價值取向卻決定了評論的方向。
王國維最注重的是“真”,他本人也是一位詩人,最終他不肯違背自己内心的“真”而選擇了結束--結束自己的生命和畢生的理想。
書中好詞佳作的深情婉緻亦讓人心靈震顫,我們在讀王國維的同時,也是在品讀其中掩藏不住的那一縷縷久遠的幽香。
本書将對《人間詞話》手稿本一百二十七條逐一點評,另外加入補遺,主要評說王國維對曆代詞人的看法和他的其他詞論。
《人間詞話》被很多人奉為古典文學批評裡程碑式的作品,對古典文藝美學有極深刻的影響。
但評論《人間詞話》的意義并不是本書的寫作目的。
寫這本書的目的之一,也就是能和大家一起讀一本還原成詞評的《人間詞話》,了解一個有性格有才華的王國維。
應該說,一個真實的人,比一個被高高捧在華麗光環中看不甚真切的文化偶像更讓人尊敬。
解讀這本詞話之前,還是先聊聊老王吧。
書如其人,這話一點都沒錯。
有句話說,古往今來中國三大天才死于水,其一屈原,其二李白,其三王國維。
這話傳播甚廣,影響甚深,也為《人間詞話》赢得了無數關注的目光。
但事實上,這話有些言過其實了。
屈李王三人不是同行,看看靜安兄的詩詞,再看看屈李二位的哲學曆史學上的成就,應該是沒有什麼可比性。
王國維是天才,應該也算得上一個,但是屈李二位在中國古文學史上的地位,是巅峰之上的巅峰,天才之中的天才。
正所謂說起楚辭,必頌離騷;說起唐詩,必稱太白。
而楚辭和唐詩,幾乎可以說代表了幾千年中華文學的淵源和鼎盛。
不可否認,王老先生足夠優秀,但把這麼大頂帽子生生的扣在老王頭上,還是嫌有些大了。
公平的說,把王國維當作一個中國古典文化結束的強音,應該更合适一點。
對王國維來說,寫文學評論應該還算不得是他的主業,《人間詞話》看起來更像是茶餘飯後的随筆。
靜安兄的古文功夫可以說爐火純青。
他是當年遜帝溥儀封的“南書房行走”,還賞“著在紫禁城騎馬”。
這要是在康乾時期,那可不得了,策馬上朝,何等的威風。
清代才子仿佛隻有清初朱彜尊才享有此殊榮。
老朱當年五十一歲布衣入選博學鴻詞科會試,被招入南書房,賜“紫禁城騎馬”。
于是乎老朱興奮之餘寫了首《恩賜禁中騎馬》:“魚鑰千門啟,龍樓一道通。
趨翔人不易,行走馬偏工。
鞭拂宮鴉影,衣香苑柳風。
薄遊思賤日,足繭萬山中。
”好歹他伯父朱茂晖也是明末複社成員,為國家危亡憂心勞力,老朱怎麼就不學學同為大儒的顧炎武、呂留良拒絕清廷征召呢?當然了,到了那個年頭,所謂“著在紫禁城騎馬”真正的賞賜不可能是高頭大馬了,估摸着也就是一個小馬鞭。
那陣子溥儀早已退位多時,也沒多少錢,估計買的還是地攤貨,可真委屈老王了。
老朱後來可是擔任廷試讀卷官,想來王國維的地位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當時如果溥儀當時能重開科考,出古文試題十有八九要找他的。
《人間詞話》妙語連珠,不落窠臼,對詩詞看法深刻獨到,但他對詞人的看法卻不盡公允。
在我們看看老王如何點評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