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戶跳下去;下颌缺了一半兒,又沒有了門牙,也不能咬舌自盡。
在這種可悲的狀态下,連醫生都諷刺我說,他會配好毒藥放在我的枕頭下的。
所以現在毒藥一直陪在我身邊,這樣多多少少也可以滿足我想要自殺的欲·望吧。
那麼現在你來幫幫我吧,從枕頭底下把藥瓶拿出來。
謝謝!你看,竟然和你的瓶子一樣,竟然也是同樣大小的兩個白色藥丸!可這裡面裝的不是‘馬錢子堿’,而是毒性更強的‘烏頭堿’。
不過,你可知道,盡管我的枕頭下一直放着這種毒藥,可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了。
你有沒有想過,沒有兩腳兩手,隻有半個下颚的人該怎樣生活啊!你想這種人活着還有意義嗎?沒有的。
所以,你來殺我,我一點兒也不感到害怕,相反心裡非常高興。
能夠被我差點兒毒死的你殺死,我感到無比幸福!”
病人停下來,看着對方。
站着的男子雙唇緊閉,像化石一樣一動不動。
“不過,”病人接着說,“聽了你剛才的話,我隻有一件事感到不安,那就是你說你已經練就了能耐受‘馬錢子堿’的體魄。
你的這種心理可怕死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毒殺你嗎?你搶了我訂婚的女友,使我跌入不幸的深淵。
可我并沒有因此就殺了你。
隻是你和她結婚不久後,她得了肺病,你卻像扔廢紙一樣抛棄了她,導緻她委屈而死。
對你所做的一切,我異常憎恨,所以我決定殺了你,然後自殺。
本來,用毒藥殺人這種做法隻有柔弱的男人才會使用,可要殺死像你這麼懦弱的男人,我覺得用鋒利的短刀和代表男性的武器——手槍有些不值。
“哎呀,你别生氣。
現在就算不說你女人氣,你不是也要毒死我嗎?你為什麼不像男人一樣,用短刀或者手槍殺我呢?恐怕你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吧。
為了維護男人的尊嚴,我一毒死你,立刻就用炸彈自殺,隻不過沒能遂願,最終沒能自殺成。
可是你怎麼樣呢?雖然和我一起吃這個很管用的毒藥,可最後得救的隻有你自己啊。
或許,不被醫院的人發現的話,你就能幸運地想活多久就活多久吧!為什麼你就不能像男人一樣和我一起死呢?你的計劃是多麼富有女人氣和戲劇性啊!我害怕你那女人一樣的柔弱心腸,它就和那不可救藥的毒婦心腸一樣惡毒。
不過,你這女性化的計劃裡同時也充滿了破綻。
你的這種計劃,真的能夠殺死我嗎?”
站着的男子,呼吸越來越急促。
“你聽着,我絕不反抗。
即便是想反抗,我也絕對沒有這種能力了。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過,你的計劃肯定是不會成功的,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
“你說什麼?”站着的男子直盯着他,并且上前一步。
“嗯,相當威風啊。
不過,你沒拿短刀來是你最大的失誤。
不行的話,你叫護士來,讓她借給你一把短刀。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種毒藥無論如何也殺不了我!你想知道理由嗎?可我讨厭你那女裡女氣的性格,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
站着的男子極度憤怒,他咬牙切齒,揮舞雙手,用床頭櫃上的水瓶給旁邊的杯子裡倒上水,接着又從小瓶裡拿出一顆丸藥,塞進病床上男子的嘴裡,再給他灌了口水。
隻聽“咕咚”一聲。
站着的男子一直盯着對方的臉看。
病人的眼角浮現出了微笑。
“你,你為什麼不吃呢?你剛才的話不會是在撒謊吧?”
男子一聲不吭地把剩下的一粒藥丸放入嘴中,喝了一口剛才剩下的水,“咕咚”就咽下去了,之後的一段時間,兩人都互相看着對方。
屋内充滿了痛苦的、沉默的氣息。
過了五分鐘!
床上男子的臉色毫無變化。
突然,站着的男子踉踉跄跄地晃了起來。
他身體開始顫抖的同時,臉上也出現了痛苦的神情。
同時,兩眼發光,面目猙獰。
“怎麼了你?”
床上的病人叫道。
“剛才你不是說,你練就了吃緻命量的‘馬錢子堿’也不會死的體質嗎?原來你這話不是真的。
你是不是打算和我一起死呢?你有這麼好的心嗎?要是那樣,你應該早告訴我才對呀。
我被炸彈的碎片炸破了胸口,結果連食道也破裂了。
食道口和肚皮連在了一起,即使我用嘴吃東西,食物也隻會從肚皮流出來的。
我的嘴其實已經失去了它的作用。
因此,現在我都是靠體外營養液維持生命的。
你剛才給我喝的丸藥和水都被包紮在腹部的繃帶吸收了。
或許你覺得我太卑鄙了,我沒告訴你這件事,原諒我吧。
你要是死了的話,對我來說好不容易出現的死亡機會就又消失了。
在毒性發作之前,趕快掐住我的脖子殺死我吧!喂,你!”
站着的男子,此時“撲通”一下倒在了病床上。
他一邊痛苦地呻·吟着,一邊看着手裡的小藥瓶,想要說什麼,可是卻卡在了喉嚨裡沒能說出來。
病人掙紮着擡起頭來,看着他。
之後往床頭櫃的方向看去。
他大聲叫道:
“哎呀!你!你拿錯毒藥了。
這兩個藥瓶瓶塞不一樣。
咱們兩人吃的是我枕頭下的‘烏頭堿’!這樣一來,你就……哎,你還活着嗎?你這卑鄙的男人終于要死了嗎?可是我、我怎麼辦?我難道就一直這樣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