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計,立刻手持刀兩把,趨前對石臼道長道:“現在到小輩來向道長讨教。
”
石臼道人看着她那嬌憨聰明的樣子,哈哈大笑道:“老骨頭鬥不過你們年青人了。
”說着立刻挑起酒桶往外走。
李紅霜追着他連喊“道長”,但石臼道人已經沒入綠樹林中,隻聽見他的笑聲,卻看不見他的人影了。
李紅霜正想走回陳莽身邊,忽有一人走到她的面前道:“素慕李姑娘飛刀迅疾無比,狠準非常,在江南各地助令先翁‘追風刀’李白豪前輩,使貪官污吏寒瞻。
未知願轉授兩手麼?”
說的人有三十多歲年紀,名叫李達,面目黧黑,粗眉短發,原是金陵獄吏,因為常常見到好人受誣,有冤難訴,有一次竟有意協助幾個犯人逃獄,親手也打死了人,迫得走入江湖,人有“鐵頭李達”之稱,又因“達”字與“逵”字相差不多,所以又有索性把他叫作“李逵”的,他也受之得意。
李紅霜聽得他仰慕先父的威名,心中高興,可是覺得在大堂内使起刀來,難免會出意外,便走到無常道長面前,端容請示道:“道長,許不許我們到外頭去?”
無常道人微笑點頭,李紅霜立刻拉着李達的手,叫一聲:“叔叔!”便跳跳蹦蹦地走出大堂外面去。
李達道:“你怎麼叫起叔叔來了?”
李紅霜道:“我爹姓李,叔叔不也姓李嗎?”
李達笑笑,便和李紅霜走到隔在大堂與樹林中間的空地上,李紅霜道:“叔叔,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
李達道:“什麼事?”
李紅霜道:“我聽爹說你點穴功夫很厲害,趁這時候有空,請你教一點給我。
”
李達道:“你那手飛刀已經夠厲害,再多學些旁門雜學,叔叔怕沒有男家敢接你的年庾啊!”
李紅霜詐怒道:“叔叔,你……”
李達詐作不理,李紅霜又道:“叔叔,我覺得隻會飛刀不好,才想學上一些别的。
”
李達道:“人家難得你那樣的功夫呢,你還嫌不好呀,别再貪了。
”
李紅霜道:“飛刀一出手就見血,有些人我們不一定要殺他,卻又不能不整治他一下,所以才請你教嘛。
”
李達道:“等你使過了飛刀再說。
”
李紅霜無奈,隻好從腰裡抽出六把刀,每一把都熠熠生光,鋒利無比。
又順折了一條樹枝,摘下了一撮樹葉交與李達,請他走到空地的另一頭去。
李達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聲“來了”,立即把樹葉向上一抛,隻見六片樹葉如蝴蝶飄下,大家并未見李紅霜舉手,而六柄尖刀已快如急電,一齊飛去。
因為去勢極疾,大家看不見刀,隻見六條紅影,一閃而過,那些刀到了穿着樹葉,便不再前飛,而垂直地跌在地上。
衆人本以為李紅霜的飛刀,使的隻是外功,及看到她身形未動而刀已疾飛,才知道她用的是内勁,莫不表示驚歎。
李紅霜上前拾回飛刀,向看的人環揖一過,再又折了一條樹枝,走到李達面前說了兩句話,然後走回原地。
李達即把樹枝抛高,衆人見李紅霜隻轉了半個身,那邊的樹枝已分成三截墜下。
原來李紅霜使的是三把飛刀,隻因去勢比剛才更疾,且發于身形半轉之際,大家未及注意,她的兵器已經出手。
無常道長看在眼裡,即時排衆而出,也高興地鼓掌。
這使李紅霜兩頰飛紅,十分腼腆,趕忙向衆人施禮道謝,然後向陳莽方面招一招手,便一團紅似的轉入綠樹叢中去了。
陳莽見李紅霜向他招手,在衆目睽睽之下,有點不好意思,但遲疑了一瞬,還是跟着她去了。
可是當他走進樹林的時候,卻已不見了李紅霜的影子,他放聲喊她,也聽不到應聲,心裡好生奇怪。
陳莽看不見李紅霜的影子,便四面去找,心想:“反正你穿的是紅色的衣裳,看你能隐到那裡去。
”可是林深葉密,找了好一段路,李紅霜還是沒有被發現。
偶一停步,卻聽到隐隐的歌聲,又婉麗,又溫柔,又甜美,像是由遠處傳來,又像是起自近處,以為它在東邊,但忽然又似乎發自西邊,把陳莽弄得心頭癢癢的,卻無法把它把捉得定。
陳莽就索性在一株樹下坐上來,靜靜地去聽。
那時模模糊糊聽得那人唱的是:“空林中樹葉沙沙,大樹下有個傻瓜,枉費他一劍随身,卻敗在酒桶底下。
”
那歌兒顯然是臨時胡編的,更證明一定是出于李紅霜之口,便自言自語道:“你别調皮,看我來整治你!”索性把眼睛閉起來,把心約束得更靜,專意地去細辨歌聲的方向。
那時,李紅霜卻像有意逗弄他似的,把歌唱得更響亮些,歌聲是:“空林中樹葉沙沙,大樹下有個閉眼的傻瓜。
枉費他細聽歌聲,歌聲就在樹底下。
”
陳莽想:“難道她真的躲在樹底下麼?要不她怎麼能看到我坐在這裡,而且連我閉着眼睛也看得清楚伶俐呢。
”便從樹下站起來,向歌聲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一兩丈,忽又覺得歌聲落在後面,隻好停步回身。
可是等到他回頭走了幾十步,歌聲卻又另換了一個方向了。
他又再度坐下來,心想:“我不去找你,索性等你出來吧,看誰耗得過誰!”便把上衣脫下來,蓋住了頭,挨在樹幹上。
正當他一動也不動的時候,忽聽頭上督的一聲,他趕快翻開蒙在頭上的衣服去查看,怎知頭一仰,忽被一種軟綿綿的東西掃着鼻尖,原來李紅霜的一把飛刀,正插在離他頭頂大約三寸的樹幹上,掃着他鼻尖的不是别的,正是紮在刀柄上的紅綢巾。
那飛刀上又穿着一塊闊大的樹葉,葉上有刀刻的字道:“或坐或行走,或用布蒙頭,頭是蒙住了,可蒙不了醜!”
陳莽雖被李紅霜一再愚弄取笑,可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心中有一種舒服的感覺,由心上到臉上,都在微笑,陷入一種冥想之中。
過了一會,他挪了一下身,對着樹幹,用李紅霜的飛刀在樹幹上亂劃一陣,不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