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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遂又問道:“此人是不是有須?”
李焦琴道:“豈止有須,且甚長也。
”
馬洪問道:“大哥,有須便怎樣?”
董遂雖經馬洪追問,但沉吟不答,隻吩咐衆人道:“老頭子若是出門,他一定會吩咐我們,若是他老人家不吩咐,也自有不吩咐的道理,我們大家可不許亂猜亂說,惹他老人家生氣。
”
李焦琴道:“善哉!吾兄之言。
”
衆人聽了想笑,但見董遂神色端重,也就忍住,董遂看看房頂,也看看地闆,又道:“我們快點把房頂補好,把地上整理幹淨,别給老人家看見,說我們連這麼一個小地方也竟保不住,我們該怎樣說話。
”
衆人道了聲“好!”
李焦琴白衣一撩,将身一騰,已從房頂的破洞穿了出去。
接桁鋪瓦,瞬間已将破洞補好,一個“金環倒挂”又從檐邊卷了下來。
袁大豪這時正舞動一條腰帶,辟拍一聲,帶尖又黏起了一塊破碗,旁邊“酒頭陀”朱真和“賽關公”馬洪兩人,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張着衣襟去接。
無數的破碗片,一個個已撿拾幹淨。
一切停妥,“雲邊五虎”又在“接雲樓”上等了半個時辰,肚子都已很餓,馬洪忍不住又向董遂問道:“怎麼老頭子還不回來,客人也不見來?”董遂雖覺得納罕,卻答不出來。
朱真又道:“大哥,你是半個諸葛亮,且用神機妙算算一算。
”
董遂心裡其實也正為此焦煩,隻是臉上不露形色,此時乃問衆人道:”明烈在哪裡?”
“酒頭陀”朱真道:“大概在廚房裡。
”說罷便轉身去找。
怎料轉眼之間,隻聽得他在裡邊大叫:“你們快來!”這大叫真使衆人一驚!
大家擁了進去,隻見明烈躺在地上,一聲不作,嘴裡塞着一個酒壺。
衆人試試他的鼻息,幸而無事。
但是推他不醒,叫他不應。
衆人知他平時絕不喝酒,這次一定是給誰強灌下去,所以醉得人事不省。
但為甚麼他當時不叫一聲,不哼一句?又為甚麼做手腳的人竟如此大膽,敢到“接雲樓”裡開這玩笑?而且又能獨來獨往,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衆人這樣一想,無不怪詫十分。
那時候,“酒頭陀”朱真嘻的叫了一聲,衆人一看,見好好的一鍋紅燒肉,全給倒到溝上去了。
竈旁的幾壇酒,壇子也給完全弄穿,酒都流在地上了。
衆人怒得紛紛大罵。
正當此時,“瘦靈猴”袁大豪也嘻的叫了一聲,原來在竈邊不遠的牆上,有人用火炭寫了好幾行字,衆人走近一看,見那上面寫道:“你們不願賣酒,我已喝個滿喉!你們不願賣肉,我已吃個滿腹!你們備酒煮肉,本來不招待我,但我吃飽喝醉,竟是分文不付。
告訴你等周知:慢客應有此報!欲收酒款肉錢,東南角上覓我。
”後書“路安棧過客留示”數字,旁邊還畫了一個有長須的老人。
衆人看了牆上的字,生氣之極。
趕快去找了解酒藥來,和了些糖,灌給明烈吃。
過了一陣,明烈把酒都嘔吐出米。
衆人問他經過,他也說不明白,隻道當時忽覺人影一幌,立刻被人點了穴道,昏迷過去,至于怎樣灌了一肚子酒,他根本不知。
“酒頭蛇”朱真聽了道:“我們等一會帶一壇酒去,把他拿住,将他的狗頭塞到酒壇裡去。
”
“瘦靈猴”袁大豪道:“我要燒他的山羊胡子,燒到他讨饒為止。
”
“武林白鳳”林焦琴道:“此老而不尊之人,誠不知天高地厚矣!吾人應速去拿歸,以博吾師及衆賊之一笑。
”
董遂為人深沉,聽他們說得稀松平常,心中雖不以為然,但也不欲長他人之志氣,滅自己的威風,隻有默默點頭。
且說“雲邊五虎”趁着無星無月,偷進了“路安棧”,隻見東南角上的一個客房,從檐邊透露出一線黃光。
衆人飄到屋頂,輕輕地移開了小半片瓦,偷窺裡邊動靜。
隻見一邊牆上,印着一個人影,那人影也留着一绺長須,衆人正欲随影尋人,隻聽呼的一聲,燈光立滅。
五虎各摸兵器,準備接戰,但等了會,下面毫無動靜,房裡燈光卻複亮起來。
衆人再看,隻見牆邊擺了五枝燭火,遠近高低不一,但牆上人影已經不見,又聽呼的一聲,那五枝燭火即一齊熄滅。
馬洪看了,心裡一陣嘀咕,舉起手中五指,指指衆人,又指指下面,衆人會了他的意,都以為房裡的五燭,恐怕是暗示房頂的五人,所以對方無疑是有意向他們們示威,衆人躍躍欲試,房裡的燭火又已重新點着,但是未及細辨,忽見寒光一閃,五燭又複熄滅!
五虎再也忍耐不住,李焦琴随手把瓦片一抓,硬向房裡擲出,但奇怪之極,竟聽不到瓦片碎裂的聲響。
衆人又連擲幾片,一樣是沉寂無聲。
這時董遂一運掌風,叭的一聲,連桁帶瓦打穿了一個洞,碎瓦如雨墜下,衆人正候動靜,不意銀虹一繞,青光四射,背後一人喝道:“何物狗偷死竊,隻敢在暗處窺人!”
“酒頭蛇”朱真哈哈兩聲,将氣一運,一口酒向他面門噴了過去。
對方凝身出掌,酒在半途已被擊散,有如九天花雨,灑得五虎滿臉都是。
“瘦靈猴”袁大豪閃過一邊,運帶如龍,飛蛇急竄,嗖的一聲,立向對方的長須打去。
對方大概以為這是七尺鋼鞭,不敢硬接,卻矮身避過。
“武林百鳳”見對方不敢接受袁大豪的招,喝道:“憑你這點能耐,居然敢留字索戰!可笑可笑!”仗着身法輕靈,手中周天筆一旋,便去截對方的右手劍。
對方輕一躍“鳥鵲飛空”,退後丈許,竟然落瓦無聲。
跟着劍花一霞,星星點點,異常繁密。
“酒頭蛇”又哈哈兩聲,喝道:“吃我的喪門杖!”即手揮六尺鐵棒,一個“直搗黃龍”,兜胸戳了過去。
對方“羽客揮塵”,劍尖一點,“酒頭蛇”的喪門杖受他一抹一拖,隻覺一股震力猛透虎口。
“咦”了一聲,不敢再存輕慢。
這邊馬洪也忍耐不住,喝了一聲:“我上!”猛揮八卦刀,離坤振乾,飛步追上。